听到示警声,田中耕作之人脸色已是幡然变,妇人们抹把脸上雨水,转头扛起犁来往后飞奔几步,将嚎哭孩童夹在腋下,迈开脚步便向庄园飞奔。那些老老少少也都抓起手边田间工具,个个放开脚步狂奔起来。
那断腿老农也扶着根竹杖站起来,只是他满手泥水,竹杖又分外光滑,试几次都是头栽倒进田中!他无助张大着嘴,手脚并用爬到道旁,终于在个妇人搀扶下站起来,可是行出没有几步,他便把推开那妇人,指着慌乱中被弃在道旁张犁吼道:“别管老奴,背上犁快跑!”
妇人愣愣,弯腰捡起那犁扛在肩上,转身又去搀扶老农。这时候,大量面孔狰狞、裹挟着死亡气息戎装兵士们已经冲破雨幕向此处飞奔来!
“跑啊……快跑!”
老农嚎叫着,挥着竹杖去抽打那个往他靠来妇人,身体却因失去平衡再次摔倒!
兵事波及,农桑尽废,但人活在世,衣食总无可避免。
相对于其他郡县,曲阿虽然受灾稍轻,但乡野之中也是难觅人踪,许多村舍都已经破败下来,沟渠田垄早被杂草淹没。唯保存尚算完好,只有乡中大户人家那些庄园别业,哪怕是叛军,也不敢对他们过分欺凌。
同居乡土之间,这些人家往往也都开放庄园,用以接纳那些受灾乡民,既能与人为善增加乡望,也能聚集更多人力更好保护家园。但这些人进入庄园后也要吃喝,也有消耗,总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这些乡民们也都被组织起来,在庄园周遭就近种植些短收作物、抓紧时间进行些渔猎耕樵生产,用以补充庄园内消耗。
梅雨如期降落下来,这让饱受兵灾磨难乡人们心情有所好转,对这些人来说,不误农事也是生死攸关大事。因而在淅淅沥沥阴雨中,庄园左近田地中不乏有农人除草犁地,准备耕播。
妇人眼见此幕,眸中已是充满惊惧,抹着脸颊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咬着牙转
这天较之以往也没有什出奇,名逃难时被摔断腿老农偎在田垄上用手拔草,虽然已是满身泥泞,但那沧桑浑浊老眼望着已经被雨水浸透土地,脑海中已经不由自主泛起几个月后满地长满沉甸甸禾穗画面,那如松柏般粗糙也有样坚韧脸上便露出丝骨子里迸出来笑意。
庄园内丁壮不多,女人是耕种主力,年轻力壮妇人们手把着早已传遍江东沈郎犁,趁着土壤潮湿翻耕起来,深植在土层里草根纷纷被犁断翻出土面。等到放晴时烈日曝晒几日,晒干草根、晒死虫卵,再作几番平整,就能引渠灌溉播种下去。那紧绷脸庞虽然不甚娇美白皙,但却有种带着泥土气息勃勃生机,自是别样美态。
更年老些人包括些孩子在内,或是肩背或是腰挎着竹篓,往翻耕过土地里抛洒着牲畜粪便与草木灰等等搅拌成绿肥,方面增加地力,方面烧死草籽。
“敌袭!敌袭!速速回庄!”
凄厉叫嚷声从远处传来,打破这个祥和画面。负责在四方警戒哨望丁壮们边敲着锣鼓示警,边拖着竹枪从高岗上飞奔下来!而在他们身后,已经不乏有雀鸟被惊扰后顶着雨水冲天飞起,在低空上徘徊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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