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曼之叉腰站在那里,指甲抠着刀背,咧嘴大笑,十足个老兵油子。
那家人躬身应是,继而望望房中那些兵甲,忍不住小声道:“阿郎,家中常置凶兵,总是……”
“住口!谁敢轻动这房中器物,便打断他手脚!”
谢奕眉梢挑,勃然色变道。家人闻言,忙不迭俯身请罪,不敢再多言。
出门后行至前庭,谢奕看到家人们已经备好牛车,刚待要举步上车,忽然大门外响起个洪亮声音:“谢二郎!二郎你在不在家?”
那声音边叫嚷着,继而便有数人冲进庭中,各持刀兵,神色悍勇嚣张,为首者乃是庾怿之子庾曼之。
良久,才语调干涩地说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得选。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心中更觉羞愧彷徨,披上件单衣行出门去,望着庭院中大树怔怔出神。
陪都草创,诸事待营,新任留守都督刘超又是方正严谨之人,力排众议,将京口周遭未用土地山岭俱入官封,包括南郊在内,不许民众私营。出于各种原因,京口最大两股势力,隐爵和商盟对此都是缄默忍让。
由此引发动荡便是京口地价飙涨,类似谢奕这座宅院规模,价格在短短几日时间里便翻数倍,已经达到让人咂舌价位。
谢家本不以经营著称,早年虽得庾条提携将谢奕拉入隐爵,但谢奕早将名下资股转交族用。哪怕在地价飙升之前,这样宅院他也是买不起。如今之所以能住进来,还是因为驸马归乡之前,召集他们这群旧部各有馈赠,而谢奕所得便是这所宅院。
冲进庭中来后双眼扫,看到谢奕站在牛车前,庾曼之便摆手道:“二郎你要出门?若不是什要紧事,速速披甲,有人欺侮咱们昭武兄弟!”
谢奕听到这话,眉梢已是挑,登时便将诸多杂念抛之脑后,大踏步往后跑去:“等会儿,即刻就来!”
“夫……”
谢夫人阮氏自牛车上探出头来,刚待要喊住谢奕,视线转便见庾曼之脸憨笑站在牛车旁,猝不及防已是吓跳。
“嫂子请放心!万数历阳贼众,等与你家二郎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区区小场面,不足为患!请嫂子备好羹汤酒食,事毕后还要来你家叨扰趟!”
想到稍后归家之后,昔日之主官良友,或将尽成陌路,饶是他生性豁达,此时也不免潸然有泪。谢奕迈着沉重步伐行入个小房间中,这房间内中布置简陋,只在当中个木架上摆着副刀痕累累甲具,下方则陈以血迹斑斑弓枪。
这甲衣、武器便是谢奕跟随驸马收复京畿当日武装,刀痕尤新,人已非故。抚摸着这些器具,时间心有感慨万千,更是不胜唏嘘。
不知在这房中坐多久,谢奕身后忽然响起家人声音:“阿郎,娘子已经准备妥当,请问何时动身?”
“这快?”
谢奕听到这话,再看天色发现早已经过正午,他站起身来活动下有些酸涩双腿,颇有意兴阑珊道:“既然已经准备好,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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