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笑着说道:“陛下只是年浅罢,秉性纯良温厚,处乱不惊,早有静气。年前臣归都时,常听诸公赞道皇帝陛下虽处乱地,但却动静得宜,并无堕礼之举,尚要胜过许多年高名流。母后归都,久别重逢,自有孺慕流露,即便偶有疏于小节,那也是纯孝天性流露。”
为人父母者或许不满意子女,但许多毛病自己说得,别人却说不得。
皇太后听到沈哲子对小皇帝评价不低,脸上渐渐显露出笑容来:“或许是待他有些严厉,但这样中肯不失偏颇话,眼下也只有维周你才会在面前说起。”
“但自己心里也有难处,先帝弃家托国,儿女俱未长成,国运又艰难致斯,是难辞其咎,又是无计可施。唯有加倍教养皇帝,希望他能早早长进起来,担当君事。”
讲到这里,皇太后脸色又有几分阴郁,环望大殿慨然说道:“别不说,单单这苑中眼望尽是狼藉,难免诸多怨言滋生。群聚处,即便是不想听,许多冷言也都传来……唉,让坐卧不安。”
沈哲子瞥眼坐立不安小皇帝,起身向皇太后行礼。
大概是为宣示国难之时共渡难关,皇太后只穿件未着色素色衫裙,视线落在沈哲子身上稍显温和,微笑着示意宫人请沈哲子再次落座。只是再看向小皇帝时,眼神则变得有些凌厉。
“母后,今天课业,已经完成。”
小皇帝不敢再坐,两手举起书案上那些字帖小声说道。
宫人匆匆上前收起那些字帖而后呈交给在上首落座皇太后,低头翻阅片刻后,皇太后脸色才舒缓几分,凝望着小皇帝叹息道:“君者应有君仪,民者才有纪纲。你只困顿自己不得清闲,你姊夫却能看到两学荒驰,民不能闻正论。落眼高低,格局已是有欠!你姊夫也是年未加冠,却能成匡扶社稷良臣,小处得显,这才是你要请教地方!”
这已经涉及到内帷私密,沈哲子也不好接口。但略深思,他也明白皇太后处境应是不好。今次之灾,祸起庾氏,这已经成内外共论。
皇太后轻信母族,让江东变得片狼藉。而如今庾氏又势弱,被赶出朝堂。庾怿在豫州没有什大动作之前,也不能声援到皇太后。内廷中如果有什风言风语,那也都是寻常。
“罢,这些妇人絮言也没有什好说。”
皇太后政治上虽然迟钝,但在这困难时局中,倒也表现出足够韧性。抱怨几句后便将面容整,不再沉湎低迷,望着沈哲子欣慰说道:“听说维周你负责
“母后教诲,儿不敢忘。”
小皇帝脸恭顺低头说道,然后又对沈哲子行礼:“多谢姊夫赐教。”
沈哲子很荣幸做次别人家孩子,起身还礼。
皇太后又教训几句,才让宫人将小皇帝带下去,望着小皇帝背影坐在席上长叹声,对着沈哲子露出个苦笑:“你这个兄弟,长在苑中,甚少历事,观世不免浅薄。维周你才大能当,还要常常入苑中来,替管教下他。”
今次归都之后,沈哲子便听皇太后对他诸多诉苦,或是子劣难教,或是境况艰难、不好维持。这是在把沈哲子视作真正家人,无形中便流露出来依赖。实在是眼下而言,大臣不可信,母族不可信,她也几乎没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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