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友身份所限,座次在殿下很偏远位置,他倒看不见具体细节,但薛嘏自戮之前那番可称慷慨陈词倒是听个真切。虽然此人结局已经注定,但眼睁睁看着对方横死在自己面前,心内终究有些不适。
他没想到薛嘏会选择如此壮烈个方式,甚至于他压根就不觉得薛嘏够胆量赴死。
所以眼下他心中震撼也是极大,这薛嘏死前刻高呼要以命换取朝野靖平,倒是可以解读为宁死也不愿因为自己缘故而让朝廷内陷入党同伐异、互相攻讦乱局中。这样死法,诚然要比服毒暗室、留书而亡要壮烈得多,能给人以更大震撼,能得耿介无瑕之名。
看来这薛嘏也是经过良久思考,哪怕已经确定结局,仍要将这条命价值发挥到最大。人生大事,生死而已,名利所驱,生死却又是这不足为念!
“物议杀人!物议杀人啊……诸位,这是否就是你们乐见结果?”
中,双目圆睁,血水自衣下快速渗出,很快便四向蔓延。
看到这幕,殿中众人已是尽数愕然,王导身躯晃晃,跌坐在席中。而温峤大概是见惯血腥画面,这会儿尚能保持住冷静,只是催促宿卫们:“快看看人还有救没有?”
边说着,他边快步行下殿来,眼见有人惊骇之下已经起身要往殿外跑,已是大声吼道:“各居席中,不许妄动!宿卫守住殿门,不准任何人出入!”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至薛嘏身边,推开面前名宿卫,便看到薛嘏视线已经涣散,呼吸也停顿下来。
此时殿中能有主见者已是绝少,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惊骇之色。温峤双眉紧锁,视线直接望向不远处沈恪,待见沈恪也是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惊慌之处与旁人无异,心内不免生出疑窦。
王导神色由铁青转为萧索,语调更是悲凉。但无论神情流露如何,都不足宣泄他心中激涌情绪。从昨天到今天,他设想过众多将要面对局面和要采取措施,但却万万没有想到,反击竟然是以这样方式来临!出乎意料,猝不及防!
纪睦自席中行出,解下外套氅衣盖在薛嘏尸体上,望向王导和温峤涩声道:“是否要通知薛君家人?太极殿尊崇肃穆之地,岂可久列人臣之尸……”
王导面色沉凝,微微颔首。而
随着宿卫们守住殿门,并且冲入殿中,整个殿堂里混乱好会儿才渐渐恢复安静。这时候王导也已经从席中再次起身,在两名宿卫搀扶下步下殿来,两眼死死盯着薛嘏横倒在地、胸口仍插着短刃尸体,脸色已是变得片铁青!
温峤鼻孔中喷着粗气,原本因为中风后遗腿脚有些不便,这会儿激愤之下却是健步如飞,他左手紧握着如意在殿中行来行去,两眼却如利剑般在众人脸上划过。
原本负责当值宿卫将领这会儿也是满脸大汗,跪在殿下不敢抬头。温峤行到他身前,抬起脚来脚将人踢翻,怒吼道:“自缚滚去廷尉……”
讲到这里,他话音又是顿,直接自怀中掏出印信砸在那宿卫将领怀中:“速去将卞敦招至台城,他若不行,就地斩杀!”
听到这杀意凛然话语,殿中众人心内更是惊,这会儿心内再也没有什算计,只是浑浑噩噩,半晌都理不出来什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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