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太后脸凄楚之态,兴男公主忍不住握着她手腕低声道:“母后你放心,不会,再也不会!家阿翁、夫郎都是人世贤良,必能匡扶社稷久安!”
沈哲子闻言后也是汗然,前次乱事给皇太后留下太大心理阴影,稍有风吹草动难免就要想至最坏。他起身拜倒安慰道:“母后请放宽心,历阳狂悖骄横无双,仍要引颈受戮。此战足以震慑内外,无人敢再作乱犯上!”
皇太后衣袖掩住脸庞,许久之后心情才渐渐平复,继而又望着沈哲子:“那维周你能不能告诉,都中怎会突然发生如此恶事?太保他们虽然都入内有禀,但却语焉不详,说不清楚。知他们难辞其咎,存心诿过,已是不敢尽信。”
这种公然质疑、疏远台辅大臣话,大
朗起来,已经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待行出两步后才想起来回头望眼母后。
待见皇太后微微点头,小皇帝才又转身疾行到沈哲子面前,拉住他手臂咧嘴笑道:“姊夫总算来啦……朕以为姊夫真呆腻都中,想要归乡呢!姊夫你要是走,朕真是……”
沈哲子看这家人如此模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作势欲行,针对主要还是那些台臣,没想到显出岳母这家对自己依赖。他疾行上前,对皇太后施礼道:“臣时感怀有伤,意懒心灰,却累母后和皇帝陛下忧虑,实在有罪。”
皇太后嘴角颤抖片刻,摆摆手示意沈哲子入席,凝望着他温声说道:“维周你虽然年少,但所经事比这个长辈还要频繁厚重,自己又是动静得宜,自成格局,反倒没有什可教你。不过今次这件事,你却是被网罗入局时执迷啊!”
“当中内情,也听你家娘子讲完,那个死掉薛籍田是你师长门生,旧谊不浅,今次却为人构陷,难以自辩。这位薛籍田倒是个义士,以死自明心迹,不让有心者再来攀咬污蔑维周,可称壮烈。维周你又素来重情,心有所感,意生肥遁,这也是人之常情。”
沈哲子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面对外间那些台臣,他可以从容应对、虚与委蛇,可是面对这个不能洞悉人心险恶岳母,反而不好意思再做更多言饰。
“可是维周你想过没有,人世多险恶,终究有些是你想避也避不开。譬如今次,人坐庭中,祸从天降。这世上总有心思晦暗之人,见不得旁人好,总是要无事生非来为难你。生在个纷乱之世,与其退再退,不如逆流而取啊!正如先帝当年,王门势大难遏又如何?还不是被先帝广结内外,举扑倒!”
讲到这里,皇太后眸中熠熠生辉,可见其心内对先帝乃是敬慕有加,情炽非常。只是片刻后,她眸中又泛起丝哀伤:“今次之事,不过情伤小挫,如果维周你自己不能开解自己,还要执意还乡,那对你也是真很失望。须知在都中,你可不是只独良友,还有至亲啊!”
说着,皇太后便将手指指皇帝和琅琊王,神情黯淡道:“先帝抛下这幼龄骨血,偌大山河,又不是什善断果决帷中雌英,追日逐月至今,内外所选,能信者不过二三。前事不言,只说今次,如果不是维周你强逐,bao民,安稳京畿,或许、或许……难道还要带着这对骨血远奔于外?”
“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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