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见到桓郎,倒是记起事。近日都中多言,驸马奏议之事,不知桓郎可有耳闻?桓内史为国尽忠,正宜此论啊!”
桓温听到这话,眸子便是黯,叹息道:“此事也有耳闻,本来打算过府请见。可是眼下这境遇……唉,知驸马并非冷眼寡恩之人,只是心内有扰,羞见故交。”
他不是没有动念要去见见沈哲子,但每每行至府前,看到对方往来多显达,终究有些自惭形秽,况且平日与沈哲子过往也不算亲密,眼下去请见,不免有攀附之嫌,因而屡屡裹足退开。
“桓郎缘何不智!驸马能作此论,可知其心堂皇。入内请见是为先人哀荣,岂可限于人荣辱!”
胡润闻言后眸子已是亮,脸上却是副痛心疾首,顿足力劝道。
定要挑选个令胡润钦佩有加人物,那定就是驸马沈侯!沈哲子事迹,如今已经传遍江东,不知激励多少有志于显达寒门子弟,胡润就是其中之。如果要表达自己对沈哲子钦佩之情,那只能用这句话来说,甘为门下犬马!
这位驸马虽然只是出身吴中土豪武宗,但却凭着自己努力,不只带契整个家族,自己也成为江东年轻代翘楚!声誉之隆,同侪无人可以比肩!
而对胡润来说,更重要点,那就是这位驸马举用人才不拘格!他可是知道,去年被他所追杀叛军悍将韩晃,就是被这位驸马保全下来!自己跟韩晃相比,或许没有那高敢战之名,但也绝非庸碌之人。
无论怎比,胡润都觉得凭自己眼下情况,唯有投入驸马麾下,才能得到驱用,也才能有更多机会!
可是,他虽然甘为门下犬马,但却求进无门。早先入都时,也是使用大量钱财结交时人,想要求个拜入驸马门下门路。可是别人钱财笑纳,听到他家世之类,往往都是疏远,不肯引见。
困顿经久,终于眼见到这个机会,胡润无论如何是不能错过。如果桓温今天不出门话,他就要上门拜访。
桓温还坐在那里纠结,却看到竹楼下那位阿葵娘子正坐在驾精美牛车上行来,旁边则跟随着其父,整个人昂首阔步,再无点悲戚。他心中好奇,忙不迭行到竹楼窗前,想要看得更真切。
胡润跟着行上来,站在桓温身边笑语道:“少年情愁,泰半都是身不由己。桓郎虽有深情,但却不能有屈孝义。这点,是深深钦佩。来日还要长留都中,且为桓郎暂守这份情谊。待到全礼之后,再恭送府上。”
“这、这……胡世兄盛意待,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桓温本就不是个寡情之人,否则不会为个昔日旧邻、今日娼女而困扰至此,屡番受惠于胡润,时间不免感激得口不能言。这会儿,胡润旧迹如何,他也不再纠结。台中诸公对此都不穷究,他只是个受惠于人普通人而已,又去辨析什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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