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宾客极多,就算是交情深厚者,这会儿也不好长作寒暄,简单礼问句便就侧身避开。
王羲之站在人群之后,并没有站太靠前,倒不是说他对沈哲子有什不满,彼此之间本来就甚少交集和接触。相反,他对沈哲子是心存几分好奇,想要见识下这个出身吴中年轻人有什样禀赋特质,居然能够压过南北诸多旧姓俊逸子弟,获得时人致推崇盛誉。
当沈哲子行出来时,他便望过去。沈哲子年岁虽然不足,但是身量已经长成,相貌兼具父母英朗秀气,又不作时下那种傅粉轻媚姿态,望去便觉朝气蓬勃,顾盼之间有种令人动容自信,湛然神秀,风采迫人。
仪容俊美只是点,这也是时下能得人青眼先决条件。对此王羲之倒也并不觉得如何,只是看到对方笑起来锐意尽敛,颇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哪怕身处众人围绕之中,神态仍是从容不迫,笑语应答爽朗端雅,没有点局促和慌乱。
摘星楼三四楼之间并没有完全隔开,中间很大部分是上下贯通,中央有座将近两丈方圆雅阁立下顶上,既可以作为承重,又能在其中做清谈论玄或是歌舞雅赏,这样上下两层宾客便都能欣赏到。
眼下在这三四楼层之间,聚集园中近半宾客,相对而言,三楼要比四楼上宾客多倍有余。园中对此倒也没有刻意安排,但是时人交际就有那种无形圈子和规矩,楼上人少有将楼下强请上楼,而楼下也不会冒冒失失登上楼去。
彼此之间没有遮拦,楼下人能够清楚看到楼上情形。楼上年轻人们,或是家世清贵,或是年少得名,当他们出现在围栏前时,便引起楼下人观望品评。而这些年轻人对围观反应,某种程度上倒也能反应出些他们性格。
在楼上这众年轻人当中,殷浩家世并不足轮,但名望却可以说是最高。虽然迫于台中政令而出仕,致使名望有所损伤,但仍然不是旁边几人可比。他体格并算不上高,竹冠素氅懒做雕琢,神清意闲少做顾盼,对于楼下观望,既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专门去迎合,已经颇具名流玄风。
所谓虚合不留痕迹,渊源难测深远,行止作派已成风格。哪怕刚刚不久前被王羲之言道玄近乎伪,他也并没有做出什太刻意改变。
但是最引人注目还是谢尚,风姿俊迈妖冶,举止端雅风流,哪怕是同样仪容俊美而著称江夏公卫崇站在其身畔,都被映衬略有相形见绌。散髻轻结,玉扣坠腰,锦带勒体,尽显挺拔。
这身装扮倒也并不怎标新立异,楼上楼下颇多相同。这是因为谢尚在都中不乏拥趸,从装扮到举止都有人模仿,更有甚者乃至于专门派人在谢家门前守着,只为看眼谢尚今天如何打扮便飞奔回报,定要选同样衣装才肯出门。只是皮囊可效,风骨难法,终究要逊筹。
众人还在楼下昂首观望品评,不旋踵便看到那些年轻人皆转望方而后便行过去,不问可知,应是驸马出场。
沈哲子中途退场换衣,自然也难再作精扮,犀皮小冠,缓带青衫行出来,待见到众人早已经等候在此,便跨大步伐迎上去笑语道:“有劳久候,实在失礼。”
“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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