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东海王本身就直在努力去越府化,早年常与庾家往来,而且对沈哲子也直颇为亲近。就算不为政治上图谋,生活上也能颇得关照。
“维周今次善发义论,大张贤遗之风,大慰生者人情啊!所感所为,深植于仁义之中,但却又发乎于俗情之外,大而敢当,已经略成国士沟壑!”
彼此坐定之后,东海王便举杯对沈哲子不吝夸赞。
沈哲子当即也举杯回应,笑语道:“大王谬赞,实在让受之有愧。所为者,不过偶得点大愿,台中诸公能予嘉许才是高义所系。至于真正落在实际,还是要仰仗长民、文学、弘度……众良友倾力善助,才能让妄念成真,未有贻笑于众,实在不敢居功。”
他接连点十几个人表字,
四楼是回廊式坐席,单单坐在沈哲子这边便有二三十人,都中但凡有名有姓人家,悉数都有子弟到场。当然并不是说沈哲子有这大号召力,其中自有王羲之那样自己都不明白因何要出席懵懂之人,也有只是单纯来走个过场。
毕竟为先人修冢改葬这种事情,是有普世影响力,并不独只局限于南北。而且台中因为公用短缺,并没有出面主持,只是开个口子。沈园作为始作俑者个基地,那些旧姓子弟无论心意如何,如果连人都不到场露面,总是说不过去,要为时议所轻。
时下就算是沽名养望风气,其实也讲究个循序渐进,到什样境界,那就用什样手段。如果是在以前,就算沈哲子有这样想法,未必能闹出这大阵仗,而就算闹出这大阵仗,有这多旧姓子弟到场,也很有可能被喧宾夺主。
而在今天,沈哲子虽然只是动动嘴皮子,具体清点荒冢、营造声势之类,都是李充和庾曼之他们做,但眼下功成半,沈哲子还是能得享主持之功。
他席位安排在最中间,与其共坐席乃是东海王司马冲。
其实从当下时局而言,原本越府班底已经很难再掌握全局,方面是许多越府老人都已经老死,另方面则是其他南渡人家和吴中土著勇于争权。这点从琅琊王氏在政局中影响力就可以体现出来,琅琊王氏可以说是与越府紧紧捆绑在起,荣俱荣,损俱损。
先帝平灭王敦之乱,就是在大胆引用京口流人和吴中土著,从另个方面来讲,也是在极力淡化江东朝廷越府底色。东海王司马越政治上起家就是靠青徐士人支持,徐州本身就是越府基本盘。
过江之初,有这样群老人鼎力相助,自然能够快速构建起统治。但是等到时局渐趋平稳,太多青徐人家把持高位,难免会挤压其他各方势力求进空间,并不利于构架个具有普世意义帝国。元帝在世时常哀叹客居异国,可见其内心里都还没有那种君临天下认识。
所以,从这方面而言,东晋这个朝廷虽然是元帝中兴创建,但却是明帝在位这短短几年时间里才将之改造成为个正朔所在。
因为越府班底势弱,东海王司马冲也不复早年那种特殊地位和意义,渐渐成为个普通寻常宗王,在时局中逐渐被冷落,甚至还不如少年意气武陵王司马晞和得到沈哲子提携谯王司马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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