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时誉,殷浩原本是不怎在意。时人对他褒扬,未必能明白他贤在何处;同样,时人对他贬斥,也很难语中切中他真正短处。群庸人闲言而已,并不值得劳神。
让他有所不满则是时人总要将沈哲子与他共论,两人本来就是薰莸不同,实在是没有可比性。更有甚者居然将沈哲子置于其前,这也真是滑稽无理!殷浩口中虽然不说,心内其实也是积攒不小怨气。
今天沈园这场大集会,殷浩本来是不打算过来,无谓替貉子长势。但在思忖良久之后,还是决定过来看看,有机会话顺便让时人见识下究竟谁贤谁愚。
当听到沈哲子建议要讲讲中兴旧事,殷浩精神不禁震,他生于孝惠皇帝太安二年,中兴之初尚是年幼名浅,未能与中兴那些前贤名士共论谈玄,虽然彼此已经难较高低,但是他心内不乏以后继者自居。席中虽然不乏中兴名流后人,但在他看来也实在悖于先辈清音远矣,不足共论。
中兴建制距今已有十数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在座这些年轻人,在那时候绝大多数不过冲龄年幼,许多大事都难亲历,但是也多听长辈们讲起。随着这个话题开启,众人也都纷纷开口,或是品评旧事,或是推崇前人,谁都
“人非尧舜,孰能尽美。”
听着众人夸赞声,沈哲子倒也颇得其乐,不过在看到王述后便意识到这世上从不乏热衷于破坏气氛人,比如王述,比如隐隐开口欲言王羲之,还有那个入席后便脸恬淡姿态而心意却瞧不出殷浩。
赞誉吹捧那只是带气氛手段,沈哲子又不会昏聩到将这些夸赞当真,但也没必要再任由下去逼着旁人唱反调,毕竟谁还没点逆反心理,况且席中这气氛本来就很难直保持其乐融融。
所以在别人开口之前,沈哲子便先开口打断满席赞叹声,笑语道:“幸得盛赞,实在受之有愧。德行虽然有逊,来日必当衔志勇追。今日同侪毕集于此,不妨多讲讲中兴旧事,追慕先贤,后进共勉。”
众人闻言后,便都纷纷住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们心中其实也都不乏顾忌,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谄媚过甚,难免会有伤物议风评。
话题突然收住,席中殷浩不免略感惋惜,他可是酝酿不短时间,准备等到气氛再炒热段时间便发声打断,没想到却被沈哲子先步将话题给收住。
殷浩倒也不是热衷于绝远于众,那些无甚意义吹捧之言,在他听来只是扰耳,甚至不如鸟鸣马嘶朴实可爱,本身是懒于附和回应。可是倍受追捧人是沈哲子,这就让他心态隐有失衡。
他与沈哲子之间,并没有什太深往来和关系,算起来顶多就是往年被时人共举并列而已。而且这对殷浩而言,也实在算不上什值得回味美好经历。
可是随着时过境迁,时人对两人评价便渐有不同。貉子弄权滋事,搅动局势,又以资财分众,诱惑人心,诸多遥望之举,大坏风流,但偏偏因此得享重誉。
而殷浩自己则因为台中迫贤之议而弄得有些进退失据,加上其父为荆州所罢,他也不得不勉为其难就任职事。因为这个举动,令他时议清誉大损,乃至于有“维周竹质,迎风见长;渊源藻质,离水则枯”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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