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开启这个话题本意并不在此,因而也就懒于理会殷浩观望,开口笑语道:“譬如寒鸦二三鸣,其声不悲,闻者自苦。观落叶可知秋将至,览晨星可知天欲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天意多高远,未必不可期;析义明知,从心而论,穷性逐雅,未有怠时。精于言者顷刻百语,敏于怀者转瞬千思,勤于行者须臾万仞。道或不同,雅趣相近,不必审其优劣,不必较其长短,逐其同流,各得其乐,适意即可!”
“驸马此言大善,酒中滋味自有回甘,非者难解风流啊!”
待到沈哲子讲完,席下突然响起个略显气喘声音,谢奕大汗淋漓冲上楼来,正捧着酒瓮作鲸吸豪饮。
他今天无缘列席,是因为也如那在园外维持秩序纪慎样正在宿卫当值,趁着无人关注冲上楼来解解酒馋,却被堂兄频频目视制止,不敢过分放肆。可是沈哲子这番话却让他壮胆,豪饮起来旁若无人。
席中众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点头称是,彼此为人爱好、特长都不相同,与其强逐短处居末,不如善作长处当先,何必为难自己,共逐论。
能说上几句,时间气氛倒是很热络。
沈哲子虽然开启这话题,但是说并不多,大半时间还是在倾听。方面,他来到这个年代时候,所谓中兴建制已经过去数年;另方面,他家在那个时期不过是吴中土著乡豪门户,直在紧锣密鼓准备造反、排除异己,也实在是没有什可说。
当然,席中气氛看似热络,但话题也不是漫无目展开,总有些潜在约束和默契,让人对某些话题避而不谈。
比如政治,那时候侨门各家南下未久,边忙着安家立业,边忙着争权排位,或明或暗手段用不少。旦深谈起来,难免会伤感情。
比如武功,这是真没有什可说,维稳江东王敦已经被干掉,三定江南周家已经被干掉,北伐建功祖逖旧部已经凋零,劳苦功高陶侃少人提起。旦谈起来,则不免太尴尬。
殷浩听到这话后,嘴角不禁抖抖,心里更觉堵得难受。他倒不是没有说辞反驳沈哲子观点,但对方已经表态不愿追逐辞锋雄健,而且也是颇合众议,如果强辩下去,不免过于着痕,反而,bao露出他强逐名誉心意,即便是胜,也难收预期之效。
沈哲子懒于理会殷浩是个什想法,转而又说道:“今日共聚堂,虽是为先贤冢骨,但思之审之,终
不谈这些,那剩下只是人物风流。虽然被打仓皇南来很狼狈,但是人物风流却不逊中朝,所谓江左八达,所谓看杀卫玠,总能勾起人谈兴。
而谈到这些人物,自然而然便要讲起清谈。江东风流,或是承于中朝,但言及清谈,终究还是少逊,所言多出旧理,殊少新意。
当话题延伸到清谈,席中些年轻人们便活跃起来,包括已经略具名气王濛,还有公认清谈功底不逊前人殷浩。
沈哲子坐在席中,听着众人谈论,继而便察觉到不远处殷浩正手执麈尾、频频望向自己,似乎是有较高低意思。
沈哲子对于清谈虽然没有太深研究,但是也不乏自己独到见解,就算与殷浩辩起来,因为没有流入太多前人窠臼,未必不能较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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