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沈哲子这桩安排,不免瞪大眼,或是垂首沉吟,或是啧啧称叹。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笑逐颜开,早先已经有定调,这文集只录风流,不涉善恶臧否,所以倒也不必担心自家先人恶行会被公之于众。
而且,由这件事众人也感受到沈哲子对于沽名养望之事擅长,如此高妙手段实在异于他们旧日习惯,往常手段是即便书成文,也只是亲友传播,顶多向台辅名流递上份,恭求臧否。旦自家祖辈事迹录成,如此公布于外,即便没有被收录其中,也能广为流传,不再局限于门户自美。
而且这样广采众议编录成《世说》,待到书成之后,便是当之无愧权威,可想而知会造成怎样轰动效果和宣传效益。
而且大多数人心内还存私念,担心执笔者不能将自家先辈篇章描写生动有趣,有这项布置,对这些执笔者也形成层约束和警告,让他们不敢马虎敷衍。
所以当沈哲子询问众人此法是否可采时,很快便获得致赞同。诚然那些执笔者会因此而有压力,但如果
。纪慎等好会儿,便看这家伙两眼涣散左右张望,不免有些失望:“你就看出来这些?”
“急什,不是还在想吗!”
谢奕文学鉴赏能力,与纪慎也就是并驾齐驱水平,也在回忆在楼上听到评语,可是他已经喝两眼迷离,意思虽然还能明白,但是言语已经组织不起来。
再听到纪慎催促,他便有些烦躁,瞪着眼说道:“生死是大事,也是最悲事。但是人悲伤原因不同,像你纪七这种老卒之才死,那也就是亲旧卒哭,难有共鸣。而像这种国士之才,如果死,那就是时人损失,天地损失……”
纪慎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谢奕是在瞎说,也就不再指望能从这家伙口中听到什靠谱点评,只是望着那幡布仔细咂摸:“伯仁慷慨,深衔报国之志。安期北面,不作穷途之哭……”
不独楼外,就连楼上众人对沈哲子这篇新赋也在品评有加,以悲情生死为引,以死之轻重为续,以天下大势与个人命运为转,以慷慨激昂收尾。他不是不想写兰亭集序,事实上这是他为数不多尚能通篇背诵古文,但是其本身与王羲之那旷达意趣终究不能相合,最终还是转作他篇。
所谓修短随化,终期于尽,但只要从迈于贤,还是此生不虚。人生来只是张白纸,受到怎样教育,会养成怎样性情。器具高低,才是超然于品类之上凭仗。或许快乐只是短暂,各自都有长久困扰,但只要深切当下,发奋勇当,未必不能再有作为。
通篇赋文,虽然以黯然销魂为起点,但却以无愧天地、不惭苍生为收尾。中兴旧人,虽然屈志于江东,但总算也是保全份养息之地。立足于此,衔恨而行,未必不能奋起余勇,草割胡虏。
不过,针对于赋文本身文采和思想议论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沈哲子另桩安排给勾起兴致。
待吩咐人将赋文转抄在幡布上悬挂于摘星楼外之后,沈哲子便笑语道:“如此布置,非强逐人望。而是要抛砖引玉,与诸位再立约。日后撰文每成篇,便展于楼外,合城共赏,若得广誉,才可收录于集内。诸位认为此法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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