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忧愁,沈哲子也能有体会,维持稳定最重要。自己在这里搞风搞雨,让都中物议沸腾如同沸汤,这何尝不是在冲击台辅重臣在时局中话语权。温峤言到自己惹厌,沈哲子倒是清楚得很,换是他在其位,面对太过跳脱人肯定也是不满。
“温公教诲是,晚辈以后定要谨慎自持。以往多有视听不清,总有太多遐思,凡有所感,勇进敢当,不敢避趋安闲,唯恐负于众望。所谋终浅,未略三公之忧,实在当责。”
“罢,也是时絮言,不必作准。说实话,若能以身作鞭,驱策世情大步向前,这也是曾经向往境界啊。只不过人性多苟合,难免轻异端。人皆懒躺,唯你奋取,即便彼此无伤,也要对你有所怨视。这是年轻人当有锐气,若是用老朽平庸之腐言来规劝,反而玷污你品质。”
温峤也确是将沈哲子当作个值得提携后进晚辈来看待,每每坐谈虽有规劝,但也不乏勉励。除确有受惠于沈哲子之外,也确实在这个年轻人
但即便是如此,这股风潮在都中还是越酿越大,许多名士雅迹也都不再只限于小圈子传播,关于中兴名士议论和赏评,时间霸占主流舆论。
当然,沈哲子也并没有举事而废事,像是原本迁葬之事,也正式提上日程。在端午节之前,挑选个良辰吉日,在城北武平陵附近摆起个招魂仪式,同时邀请宗王们并台中诸公到场,正式开始迁葬事宜。
这件事情本来就已经酝酿良久,加上后续计划加持,所以到这天,都内几乎是合城出动,万人空巷,往武平陵去观赏招魂仪式。甚至于台城都因此放假天,虽然并不明令台臣们必须到场,但仍然有大量台臣出席。规模之大,堪比国丧。
这仪式倒也没有什好说,不过是群人各自登台念诵悼文,然后再做些鬼神百戏观赏番。说到底,追思逝者更多还是以情感动生者。
沈哲子作为最开始倡议者,加上台中并没有明确指定台臣主持,所以便自然成主持者。大概是为有所回避,今日到场台辅并不多,只有个温峤而已。
仪式行进过半,温峤将沈哲子唤到面前来,指着周遭那些如潮人群笑语道:“都中纷杂经久,已经许久不见如此同情同伤场面。维周你在这个年纪便能运筹如许大事,情达于众,足可自傲。”
“若无台内诸公首肯,晚辈这番倡议,不过流于妄诞罢。还是长辈垂幸提携,遂使小子有成名之地啊!”
沈哲子笑着回句。
温峤听到这话,却是嘿然笑:“你自己难道不清楚自己有多惹厌?旁人也是闲居,或作明志,或为养望,从来没人如你这般有许多手段!台中不答应,你就肯罢休?不信那所谓高楼悬书《世说新语》是你偶发兴致,假使台中再有拖延不决,被你再抢筹,届时物议蜂涌,脸面有多难看!”
“你自己这里手段频出,前次见面还敢放言自己非是兴乱之人?沈士居与也是旧识,虽有深谋,平素却不多言,怎就养出来你这样个好动儿子!维周,你也是将要入台人,要体谅中枢决事难处,不要再勤于操持物议、摆弄人情。待到来日你居此位,或能明白三公忧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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