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虨如今也算是穷鸟投林、慌不择路,有这样个门路,自然不愿错过。他虽然没有资财奉献,但借着与王敬豫往来机会,倒也颇受雷氏另眼相看,并且答应帮其谋求个县治。
本来已经说定事情,可是突然中途有户人家巨资进贿,雷氏爱财,便将原本许诺江虨职位给旁人。江虨虽然失望,但也无可奈何,不敢因此有怨。但不妙是,这件事不知因何流散出去,时间传为笑谈,让江虨清誉大折。
蔡谟向来谑称雷氏为雷尚书,以此讥其妇人干涉台中才用,这番话,不只暗讽太保门风不靖,更直言江虨为求进而谄向妇人,
北地局势崩坏,百姓仓皇南来,这种大规模逃难,又怎可能从容得起来。不独庶民流离失所,就连许多旧姓人家过江之后也是生活艰难,饱尝人情冷暖。
江统虽然因《徙戎论》而得大誉,但是不久之后便就去世,并没有时间和机会将这份声誉转化为自家南来立足切实资本。所以江虨与家人们过江之后,生活也是艰难很,几乎要无以为继。
面对实实在在生活困顿,江虨也不如别家子弟那从容,没有资本闲居养望,因而求进之心比较殷切。当然也有故旧长辈愿意提携他,将他征为掾属。但是说实话,朝廷本身已是用度不足,每每有动荡战事,就连皇帝和台辅都要削减用度,般曹掾属官被拖欠俸禄也是常事。
人或有清志,但如果连饭都吃不上,固守清志又有什用?更何况江虨乃是家中长男,本身便负担着家业和家人生活重担,二十多岁甚至尚未娶亲,这在时下而言,已经是大龄落魄,迫切需要另辟财源。
时下大量家道中落旧姓子弟,既没有经营置业才能,又放低不下身段去做商贾事。最好选择,无过于谋求个地方正印之职,哪怕只是屈治小县,也能获得大量收入。
所以时下而言,对于这些世家子弟,最好仕途轨迹就是先在台中担任段时间清职,既能邀取清望,也能巩固人脉。有些许基础后,便要谋任地方,在地方上积攒下家本资财之后,无论出入都能从容得多。
江虨自然也不能免俗,在都中任职并不能满足家用,所以直在积极谋任个富庶之县。可是人人以此为目标,狼多肉少,凭他个家道中衰世家子,想要越过旁人谋得良任又谈何容易。
想要去求取垂青,没有过硬关系和深厚情谊,又没有家资可以上下打点。不过江虨也不是无可取,虽然不能以风采慑人,但却幼来即有善弈之能。在时下而言,手谈与清谈都是倍受时人推崇。江虨有此能,才能时常周游各家之间,为自己争取机会。
也正是因此,江虨结识太保王导次子王敬豫。王敬豫同样有手谈之能,与江虨也算是棋逢对手,时常约以博弈,而江虨也因此清誉大涨。但这对于解决他眼下困境并无帮助,况且王敬豫此人高冷傲慢,江虨虽然能时常与其共席,但所谈却不涉其他。
不过王敬豫这个人虽然指望不上,但是其庶母雷氏却是执掌王氏内宅之事,而且颇有索纳之欲。许多人即便有所进望,但却羞于在太保面前提及,往往都走这个雷氏门路,由其纳贿而吩咐太保属员做事,往往都能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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