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们担忧也不无道理,最终确实是流民兵出身北府取代他们统治。而当时所对峙双方,桓玄班底是雍州流民兵组织起来荆州军,而刘裕班底则就是北府。
但类似温峤这样两难心理,沈哲子其实是没有。因为他很清楚,防止流民兵做大是根本防不住,这是历史大势,如此混乱个世道,兵强马壮者或许能受困时,可旦脱困,所爆发出来反噬之力也是惊人。
与其强拗这个历史大势,不如转为积极合作。在这些流民兵尚没有形成自己明确利益诉求和政治诉求之前,将他们纳入进来进行引导,将原本隐患变为手中利刃,挥戈北上,而不是依仗大江天堑在江东内斗不止。
当然,这种拉拢也不是没有底线。像郭默这种本身在北地就是
可不是时地,大量滞于江北沿线流民都有可能丧生于兵灾中!
所以,对于郭默这样不分轻重,罔顾国计生民*贼,沈哲子真是深恶痛绝。
温峤听到沈哲子这说,脸色也是蓦地肃,沉声道:“涂中形势究竟如何?维周你此行所见,且详细道来。”
沈哲子点点头,然后便仔细讲起所见涂中那几乎没有半点效用,完全形同虚设防线,最后才叹息道:“原本以为涂中多少都该有些基础,顺势布置起来,总不至于让京畿袒露于江表胡奴眼望之下。可是如今看来,这想法实在盲目乐观。假使羯奴真要用兵向南,朝发于襄国之内,昔可饮马大江之畔,路通畅,半点遮蔽阻挠都无!”
温峤听到这话,也是忍不住倒抽口凉气,如今江东,就是个纸糊面子,不要说羯奴真南来,哪怕稍大场风都能将局势吹得崩坏起来。
沈哲子话,温峤是信得过。而庾亮当年主持涂中南塘经营,以及对此所寄于厚望,他知道要比沈哲子更清楚,所以在得知涂中真实情况后,感触不免更深,长叹声说道:“江北众将,实在是桀骜深植,远之则怨,近之则诈,用或不用都是两难。似郭默此类,*猾狠毒,吾国吾民俱难萦绕其怀,其所重者唯其身而已,威压则远遁,恩义则辜负,实在可恨!”
沈哲子听到温峤这说,心内也是默然。其实早在苏峻之乱伊始,都中便不乏种声音诟病肃祖大引流民兵过江不是个善策,尖刀插在肘腋之畔,自伤乃是早晚事情。
但其实说实话,在眼下这个世道,未必人人短视,而是因为混乱局势只能逼迫人见招拆招,很难有什长远且完全没有隐患规划。
当年王氏掌握江东多半军队,就连沈家这样吴中豪门亦为其所用,假使不用流民兵,肃祖又哪来力量去击败王敦。而且王敦第次作乱时,已经明确流露出要废掉当时还是太子肃祖,假使肃祖不趁着人心不满王氏跋扈时机抢先发难,只怕用不多久就要重复元帝命运被幽禁起来。
终东晋朝,针对于流民兵究竟是要用还是要防,执政者态度始终摇摆不定。哪怕是主持淝水之战胜利谢安,对于流民兵也都是又用又防。这并不足说明他们短视,而是权势地位乃至于身家性命确确实实受到威胁。虽然北方有大患,但如果流民兵在江东作乱起来,所害未必就会逊于胡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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