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娘子主动提起这个话题,也让沈哲子有些为难。
虽然说晋帝退位已成事实,但司马衍也很难完全免于旧事牵扯,特别其人小觑人世凶险,不知财不露白重要,本身除自家姊夫关照之外,也没有太多自保手段,不招人妒是不可能。真要被加以针对,有情况是沈哲子都不好随意施庇。
“知外事不宜多问,但涉及自家至亲,难免失常。早前求教阿翁,阿翁教,余杭以南虽然水道交错,但也难免困行。水利兴修,干系诸多,非台阁不能深略。但若只是铺设驰道及于晋安,同样也能大利物输。财若只是囤聚,也只是死物,不如兴此民利事宜,也能惠人惠己。”
听到自家娘子这说,沈哲子不免有些哭笑不得。所谓人心险恶正是如此,小胖子不知此中凶
就是阿琉这小子。知夫郎人情深眷,或是觉得于家兄弟略有亏欠,或是顾及于妾,对他颇有纵容。”
“世道中人,能够依仗人情眷顾度此生者不乏,但不希望阿琉是如此。如今他也该自立,不望于前当顾于后,人情渐薄,后嗣渐多。今次、今次夫郎助他脱出藩篱,不受旧事所累,盛世将启,正是男儿立事良时,若只望乞于情,则无望成于事……”
沈哲子闻言后便笑起来:“娘子这说,用心是好,但也是小觑世根。久作洛中、河北,近年已经少见他,只是不扰,也谈不上庇护。他或不精于世务,但巧弄饴食、禀赋天生,已经暗为南北世道雅重。即便是无封无禄,凭此足以养生传嗣。”
“说正是这桩,夫郎劳于大事,家门琐碎,妾却不敢怠慢。他能偏技谋生,也算是良善。但人事种种,哪有桩简单?此中利丰惊人,这小子又不知人情忌讳,私财坦陈于外,难免人心相疑……”
沈哲子听到这里,算是隐约有些明白自家娘子意思,这娘子用心渐深,既希望自家兄弟能得养生长计,又担心会被人误作宠溺过甚,惹人非议。
不过话说回来,沈哲子也是不得不佩服自家小舅子敛财之能。据说从建康迁回琅琊故国,单单浮财之类便舟船载满,前后运将近个月才尽数运到京府,可谓是时流侧目。
沈哲子要说句公道话,这些财货虽然有馈赠部分,但其中大多数都是自家小舅子这些年自己赚回来,可见糖业利润丰厚,更兼这小子做近乎垄断买卖,些高端产品唯其出产。
加上河南各地归治年久,民生渐渐复苏,对于饮食也有更高需求,以至于这小子创立玉谷坊度成为时名仅次于天中神都坊大商坊。老实说,就连沈哲子都有些眼红这桩买卖,而行台前不久甚至提议将食糖也提高到盐铁级专营,更加严格把控这行业。
当然,技术强不等于手段高。虽然行台此前已有《商契律》给予商贾定律令支持,但时下经商特别是跨地域大规模商事仍然是件很复杂事情,不是个宅男能玩转。玉谷坊之所以能够货销南北、收于巨利,鼎仓给予渠道支持至关重要。
从这方面而言,沈哲子对这小舅子也没得说,起码是免鼎仓渠道费,否则当中利润鼎仓起码要抽取半以上,这也是海量资财。当然这小舅子对他也没得说,起码没在最后收尾时给他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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