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青听到这话,不禁失笑,只觉这少年有种初生牛犊不畏虎朝气,也颇让他感慨年轻气盛之珍贵。至于他,幼来便是苦大仇深,却已经殊少争胜斗气志气,因是他只是笑道:“寒愚浊事诚不足夸,只愿世道之众能够坐望治世,无复旧扰。”
话虽然这说,祖青心中其实还是有几分不以为然。年少者胆壮气盛,纵作狂言也不过哂,至于说对方能否效法于他,这本就是不切实际事情。他人生之跌宕起伏,也算是世道之离奇,单单其亲长行于悖乱前后际遇云泥之判,已经不是俗流能比。他伯父与父亲相继为江北霸主,这已经不是寻常人能够企及境界。
不过,当听到营主韦轨介绍少年身世之后,祖青已是忍不住瞪大眼,仔细打量沈勋几眼,反倒不好再继续回应,因为他实在想不通这少年何等争勇心切,居然如此恶咒其父?
但有点可以肯定,若是坐镇河北王师大将沈牧若闻儿辈如此壮声,很大可能会激怒吐血,苦恨生而乏教。
沈勋倒不觉得自己所言有什
于之后献玺也是充满期待,最近几日都是深居简出,养神蓄志。除行台相关部曹邀请论事之外,等闲都不外出。不过行台给他安排居舍规模本就不小,居室游园应俱全,登高而望甚至可见穿城而过洛水沿岸景致,若有需要话,也不乏声色之娱。
当然,在大事结之前,祖青是没有这样心情。甚至他本身便没有将洛阳当作久居之处,只是期盼完成自己使命而后即刻渡河北上,去完成自己为人夫者应尽义务。因是他直都是深居简出,甚至就连负责守卫左近区域宿卫将士们等闲都难见上面。
这日,祖青用餐完毕,又往行台兵部行,负责指认批新进押入洛阳羯国俘虏。这其中便不乏早前涉入信都护国寺羯国臣子,这些人供词将会极大作证祖青在信都城破之前事迹种种,增强他献玺可信度,因是需要祖青亲自前往将供词整理番。
忙完这些事情之后,祖青至夜才返回居舍,恰逢左近宿卫换岗。这也都是警卫常情,祖青对此也不甚好奇,只如寻常般直往自己居舍而去。
可是当他正走着时候,突然阴暗处冲出道人影指向他而来。旧年于河北长久谋生在凶险境地之中,祖青自然不乏警觉,不待那人影欺近,他已经下意识抽出配刃直指对方。
“祖君请止,二郎并无恶意!”
祖青这里还未及有下步动作,便听另个声音疾呼,正是此处营主韦轨发声。
其实就算韦轨不发声劝阻,祖青持刀在手之后便也很快醒悟过来,眼下他已经不是身在信都虎狼丛中,在洛阳行台之内他是绝对安全。
这些念头纷至沓来,还未完全停息,祖青便听到来者不失恭敬问候:“阁下便是祖镇西后嗣?闻名久矣,渴于见,失礼之处,还望勿怪……”
说话间,来人身影已经顿住,乃是个相对于寻常宿卫将士而言显得有些年轻到过分,甚至于稚气未脱少年。对方面向祖青叉手行礼,口中告罪,只是还没有等到祖青有所回应,便又继续说道:“祖君事迹壮则壮矣,但若说南北无有志士媲美,那也不然。无论余者心迹如何,但若入祖君境地,也不惧行此勇烈壮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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