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新见状,连忙拱手还礼。对于这个同年所言,他并不怀疑。他们榜中国史科,所考诸多国史详密,如果不是对国朝盛功种种由衷钦慕,是很难得中。
像是万新自己所制旧年江东诸葛恢等党徒作乱国史旧事,籍传寥寥,还要通过长期走访与梳理。这个过程漫长且艰难,如果不是万新深恨诸葛恢等乱臣贼子罔顾大势、逆乱江左,几使国朝鼎业折于此,是根本没有耐心与精力坚持下来。
既然开口,彼此便攀谈起来,顺便讨论各自如何切题入榜。至于这个伏坚所制史题,要比万新选题更加艰深,乃是关陇诸胡化治种种。
当然,这所谓艰深也是相对而言,万新生于荆州,平生未履关陇,而这个伏坚本身便是陇胡出身,且父、祖俱为陇胡化治中坚力量,久在戎中,可谓切身所感,家学渊源,也正因此才能侥幸得录国史科。
长街虽漫长,但也总有尽头。很快,众贡士们便抵达台城,落车列队而入。俟进入台城,俱都好奇左右张望这国朝中枢内中风物如何。
明清时期那种章制体系相去甚远,但他本身所面对便是片莽荒,根本就没有明清时期那庞大官绅集体来响应政令。
而且就是那些看似冗科繁余、根本就没有开科必要名目,才是科举发源阶段精髓所在。此世虽然得有印刷术使得知识渐次传播沉下,但在这短时间里,相对于世族旧宗子弟传承完备、高效进学知识接受方式,寒庶子弟没有任何优势!
这点,从诸科之中公认最严格秀才科便可以看得出,郗超久学馨士馆,张玄之家学渊源,不属于中州旧族郭瑀是大儒郭荷授经弟子。放眼天下,多少寒庶子弟能有这样机遇?
如果没有那些看似没有必要冗科,诸多外州举人兴高采烈上洛,灰心丧气落榜,对于这个所谓科举大典,还能剩下多少信心?
城门立木,取信于人。甚至于立国之初,皇帝陛下便裁省州权,事权下县,甚至堵死门荫授官这政治资源分享途径,就是为给这些贡士、进士们提供足够晋身之位,从而压制世族门阀循此复辟。无事予之,取士何用?
贡士们在礼部官署中短作停留歇息,并由礼部*员前来教授他们殿拜礼仪。万新正在认真
当然,这种层次考量还远非当下那些洛中学子们能作猜度。接下来三天时间里,他们都各自沉浸在或喜或悲氛围中。
直等到三天之后,六百余名新科贡士再集洛阳城中,乘坐公车沿朱雀大街直往台省中枢而去。
这日,朱雀大街两侧坊民毕集,个个眼光灼热打量着那些端坐公车上新科贡士,沿街两侧不断爆发出雷鸣喝彩。那些赞叹声、称许声不断涌入耳中,更让众新科贡士满心欢愉,不能自胜,若非还需要保持仪度,只怕已经要忍不住加入民众们欢喜中。
公车三人并乘,万新所在车驾位于车队中后方,同车二人年龄也是仿佛,各自激动得脸色潮红。而比较让万新感到好奇,则是在他左侧名同年竟然有着很明显胡态,不免频频侧首去望。
那年轻人也感受到万新目光,并不因此而感羞恼,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境也较往常更加豁达,只对万新咧嘴笑道:“陕州伏坚,生身氐中,心慕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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