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快上菜。”
彭野微眯着眼,打量程迦,那股子若有似无压迫感又出来。
程迦道:“又怎?”
“浪费。”他回答得极其简短,仿佛除正事外和她多说个字就会死。
程迦印象里,说“浪费”男人大都小气,斤斤计较,抠门忸怩又作态。
西北男人,有意思。
“你普通话说得挺好听。”见他不搭话,程迦问,“吃早餐没?”
彭野顿秒,答:“吃。”
“那就是没吃,请你。”
彭野说:“有求于你,请你。”
程迦冷淡地“哦”声。
彭野说:“你说白天没有在客栈看到可疑人物,但……”
“‘都有特色’‘随便’……”程迦说,“你看到可疑人物长什样儿?随便什样儿。”
彭野盯着她看,眼睛黑漆漆,静而沉。他紧闭着唇,明知道她是故意找事儿,最终还是样样列举,“糌粑、酥油茶、血肠、奶渣、面疙瘩、奶酪。”
“你背菜单?”程迦随手把桌上菜单拿来,张白纸蒙层硬塑料纸就是,搁在手上有些油腻。
他嗓音很有磁性,说话音色极低,像低音提琴。
她想,他和女人做爱时发出声音,定无可比拟。
程迦没来由地笑笑,把洗筷子杯子推给他,“不浪费。”
彭野并未在意,直接说正事儿:“关于昨天事,当时问你有没有……”
程迦打断他道:“你对这儿熟吧?”
彭野走下木楼台阶,到程迦桌子旁,抽出长板凳坐下。
程迦瞧他半晌,说:“非君子所为。”
彭野道:“你警惕性不错。”
“马马虎虎。”程迦淡淡地问,“你找有事?”
她抬起桌上铜壶,把茶水倒进瓷杯,筷子放进去搅两下,洗筷子。
彭野却给她种截然相反印象:极沉男低音,隐忍而有底气,微微皱着眉,像七八十年代做训导老兵。
程迦说:“本地特色,都想尝尝,不然把你那几个兄弟叫来。”
彭野自然不会叫他们,且他兴趣不在吃饭上,他关注点只有个。他问:“昨天为什说谎……”
“给你照张相吧……”
程迦说不出他是深谙谈判技巧,还是想和她划清界限。她觑眼他个头,“……食量应该挺大……老板娘!份糌粑,壶酥油茶,两份面疙瘩,份奶酪,份……”
彭野说:“足够。”
程迦说:“……酥酪糕,盘烤羊肉,盘蒸牛舌。”
老板娘问:“你能吃牛舌?”
“能啊。”
彭野道:“本地店,做都是本地人吃东西,对外面人来说,当然都是特色。”
“也对……本地人……你是哪儿?”
他还没能从她那儿问出点儿什,她倒反攻。
“你应该是外地人。你们队每个人口音都不样。你家哪儿?”
“西安。”彭野说。
彭野皱下眉,答:“算是。”
“这家店有什好吃,推荐下。”
“看你喜欢哪种口味。”他没什表情。
“重。”程迦又说,“什有特色推荐什。”
“都有特色。”他说。
彭野目光落在她茶杯上。
“怎?”
“别浪费水。”彭野说。
“忘这儿是西北。”
“哪儿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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