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挖出来,但胸部创伤并发症很严重,程迦听医生说着胸壁裂伤、胸骨骨折、血胸膈肌损伤、肺挫伤、心肌损伤之类词汇,她不知道他还有哪处是好。
她隔着玻璃看他,他脸色白得像纸,甚至发灰,没有半点生机,他身上插满管子,静止,连呼吸器上都没什雾气,只有仪器上平缓线条。
达瓦过来碰碰她手,递给她份盒饭,沙哑道:“吃点吧。”
程迦接过来,饭凉,拌着咸菜和气味难闻肉丝。程迦蹲下,埋头吃饭,把整盒饭都吞下去,咽得干干净净。
她吃完找杯水,吃几粒药,转身下楼走出医院。
电话又振。她摸出来想挂断,是方妍。
顿时有种深入肺腑无力,她鬼使神差地接通。
“吓死。”方妍出口气,“经纪人说你电话不接又摁断,以为你被绑架!迦迦——”
“方妍——”
她开口,方妍愕然,她从没听过程迦那种声音,嘶哑,力竭,像鬼样。
医生十分疲惫,“还活着。”
“您这语气?”
“时间问题。想办法转院吧。”
“风雪这大,直升机也来不。”老郑急道,“开车行吗?”
“太颠簸,他这身子承受不,路上就会没命。”
程迦被遗忘在漫天风雪里。
只有桑央记得。他打电话说:“程迦姐你快来医院。”
从日色岗到风南镇有十几公里,程迦踩着厚厚雪层,独自上路。
那长路,那冷风,她忘自己是怎走到医院。但到达时天黑,手术室灯还亮着。
胡杨、桑央抱头守在门口,老郑忍怒打电话:“——叫你赶紧通知亲人!马上过来——”声音低下去,竟哽咽,“——怕是也见不着最后面——”
风南镇大雪纷飞,街道上行人寥寥,她戴好手套,走去阿槐店里。阿槐正准备关门,远远却见风雪里来个女人,定睛看,“程迦?”
程迦已走上台阶,滑下却又站稳。她脸色苍白得可怕,眼神却笔直。
“教做红烧牛尾。”
程迦立在院门口石狮子边抽烟。风太大,她打好几次火才打燃,呼出口烟雾,对夫妻走过,女哭泣道:“怎就长肿瘤?”男叹口
方妍竟不敢吭声。
程迦嘴唇和嗓子都是干枯,“可能——”
漫长沉默,她却没后话。
“没事。”她挂。
下午第三次抢救后,彭野转到ICU,医生甚至没说“暂时脱离危险”,只说要“密切观察”。
老郑用力道:“杨院长,里边这人,你无论如何也得给救活!——”
程迦手机在口袋里振,还是经纪人。从昨天开始打好几个电话。她再次挂断。
程迦望向窗外,雪还在下,风还在刮。还不停,就是不停。
她累得几乎虚脱,可点想睡心思也没有。
又到中午,彭野第二拨抢救后,依然没有脱离危险。
程迦在风雪里走近五个小时,已经没任何知觉,全麻木。
她找张椅子坐下来,抱紧相机,等待着。
衣服上头上雪渐渐融化,湿透。
她没想到,等就是整夜。
天快亮时,医生满头是汗地走出手术室,胡杨等人迎上去。程迦起身却头晕目眩,又扶紧椅子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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