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野。”她复而平静地开口,“那天你说让等等你,就知道你要带着。你说话不能不算数。”
彭野看着她,她垂着头,眼睫发颤,他胸腔生病剧痛都掩盖不下此刻心疼,他说:“算数。你再等段时间,去找你。”
她依然沉默,仿佛再也不能开口。
“程迦——”
她不应。
“……”
“以前想过在护鲸船上待段时间,协助个英国摄影师拍纪录片。但没完成。”
程迦不吭声。
他看着她,“程迦——”
她还是不吭声。
程迦说:“你用那种劣质洗发水。”
他身体天比天虚弱,她也不想让他多说。不到星期,他消瘦得像褪好几层皮。
她起身把窗帘拉开,外头落着雪。她说:“风小,明天送你转院。”
彭野长久地看着她。
“看什?”
再回病房时只有彭野人。
她进去时没发出声音,但他就像知道她来样,睁开眼睛,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松开。
她脱下风衣,深V黑色丝绒长裙,衬得她脖颈和脸颊像雪样。
她坐在床边,有意无意地拢着肩膀,肌肤雪白柔腻,黑鹰半边翅膀飞扬在外。
男人盯着她看会儿,直白地笑。
“别说万彭野。”她嘴唇发颤。
他于是不言。病房里仪器嘀嘀嗒嗒。
她终究还是平静下来,说:“别呢。想交代什就说吧。”
“该说,都说过。”他脸色苍白地冲她微笑。
程迦盯着他,眼眶里蒙上层雾气。
泼汽油,他给她收拾;她要打人,他给她递鞋;她拿砍刀,他给她锁门。
他只想这样,辈子这样,看她矫情,看她作。等她任性地过完生,他把她收拾好,再随她而去。
这才是他计划。
“妈,”彭野声音很低,“想死在她后边。直在努力。尽力,但事情发展和想不样。”
对死亡恐惧和悔恨,无非是不甘留她孤苦人。
“程迦——”
程迦抬头看他,眼眶泛红。
他张张口。
“——你说啊。”
“假如——”
“去吧,拍回来给看。想看。”
她问:“你是想看,还是想把支走?”
他淡淡笑,说:“两者都有。”
她抿着嘴唇,又说:“好。”
个好字,两人相对无言。
“你还是那漂亮。”
“生病让你嘴滑。”她回来坐下。
彭野说:“等身体好,想去很多地方。”
程迦说:“好。”
“先去北冰洋。”
程迦说:“下流。”
彭野抬起眼眸看她脸孔,轻笑,“想再对你下流回。”
程迦道:“回?”
彭野笑,“很多回。”
她稍稍歪头,捋捋还有些湿头发,发丝撩过他眼睫和脸颊,他说:“好香。”
无非就是那句,万哪天不告而别,得原谅他,得不回头地继续往前走。
她有些恨和他心灵相通。
她再次抬头时,人又是淡淡,说:“你要不回来,就和别男人
“妈——”
“嗯?”
“不想死。”
他说:“定会去找她。”
程迦站在门外,手扶着门把手,又松开。她转身走,到医院外头抽根烟,风真小点,但雪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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