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跳下床，盒子还在，两只鸭子却不见
。
卷帘门从里边锁着，北野从窗户跳出去，站到院墙上望
眼巷子。陈念不会自己跳下去，何况带着两只鸭子呢。
天空中传来缥缈
读书声。
北野回头望眼，沿着消防楼梯上到楼顶，那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语调四平八稳，声音是天生轻柔：
“只乌鸦口渴，到处找水喝。……乌鸦看见个瓶子，瓶子里有水。……可是瓶子很……高，”她停下来，琢磨好会儿，又继续，“瓶口又小，里边水不多，……它喝不着。怎
办呢？……”
“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
不用颜料不用笔，
几步就成幅画。
青蛙为什没参加？
他在洞里睡着啦……”
陈念垂眸，按他说在心里念几遍，才极缓慢说：“雪地里来群小画家。”
她说完，小心而隐悦地抬眸看他；他虽低着头，也正看着她，眼皮上抬出两道深折，目光从眉骨下射过来，极淡地笑笑，低下眸继续看书。
夕阳在脸颊上轻轻触，心就跳乱节奏。
“小鸡画竹叶，”
“小鸡画……竹叶，”陈念未可知地磕巴，自觉地垂下头。
“……下雪啦。”
“雪地里，”
“……雪地里，”陈念无意识用力点下头，勉强把话说出口。
“来，”
“来，”
是本黑色封皮圣经。
陈念看着他，眼睛问话；北野却偏作不知：“想问什？”
她没办法，只得用言语说出来：“……你看过？”
“没。”北野手撑在背
尘，摊开递到她面前，说：“读书。”
陈念耷拉下眼皮，是小学语文课本。
北野翻着书页，很快挑选出篇课文，手指在汉字上，敲敲：“下雪啦。”等几秒，侧眸看她，“看
干什，看书。”
陈念于是看书。
北野：“念。”
她捧本书坐在楼沿边，脚荡在空中，因低着头，缕碎发掉下来，她捋捋，过会儿又掉下来。
北野过去坐到她身旁。
陈念把书阖上，放到边。
两人肩并肩坐在早晨楼顶上，脚下人群忙碌，楼房高低错落，远处条铁轨，杂草随着铁路线消失在天边。
陈念说：“找书时候……看到这个。”
窗外天空色彩缤纷，不知不觉，太阳就下山。
烤面包香味飘进来。
切都成金色。
天早上，纷繁人声从窗外传来，北野在闷热潮湿空气里睁开眼睛，他缓慢地回身看，床上空空如也。
北野下子坐起来，屋内景象眼收纳，陈念不在。
女孩心思像个湖泊，他声音是湖上泡沫。
“小鸡画竹叶。”北野重新念，嗓音低沉；
陈念收心，轻缓说：“小鸡画竹叶。”
“小狗画梅花。”
“小狗画梅花。”
“群小画家。”
“……群小画家。”
北野：“雪地里来群小画家。”
陈念：“……”
“别紧张，在心里说几遍，再慢慢说出来。”北野说。
陈念：“……”
小学课本上画着各种小动物，每个汉字上边都有拼音，幼稚极。
北野说：“下雪啦。”
陈念说：“下……雪啦。”
“下雪啦。”他重复遍，音低如大提琴，清沉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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