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外边站几小时,冷得够呛。现在坐进屋里头,暖炉里火看久,那温度也渐渐沁入眼底。
两人你言,语,细碎聊着。
安慰,好像没有;劝解,也好像没有。
只是倾诉,聆听;仅此而已。
屋外冷风呼啸,屋内渐渐回暖。
李瓒抿咬下嘴唇,答:“很想。”
半年,他自麻醉,装作无所谓,不愿承认自己是个败者,始终逃避心底渴望。可到这刻,他竟荒谬地心存希冀,如果承认就能带来好运,他愿意正视自己不甘。
宋冉兀自在心里默念句什,然后用力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定会好。”
李瓒忽然就轻轻笑,皱着眉笑出声音:“你这安慰也太敷衍。”
“是真。如果非常非常渴望件事情,那这件事情就定会实现。”
她拧眉:“严重?”
“平时不严重,但工作中,”他低头揉揉鼻梁,“如果接触到炸弹……”
宋冉懂,问:“医生怎说?”
“应激性创伤。因为被炸弹伤到,身体本能有排斥。”
“能治好?”
摄者。她让世界看到个国家苦难。认识她,觉得很荣幸。”
“安慰可能起不到什作用,但认为,只有跟你并肩作战过人,才有资格评价你。想,”李瓒抬起眼眸,直视她,“至少比那些不认识你人更有发言权吧。”
他目光坚定而又温和,竟似带着力量,穿透她眼睛,温暖地撞击至她内心深处。
宋冉鼻头骤然酸,匆忙低下头去。
进屋许久,围坐暖炉边,适才冰凉双手已渐渐回暖。
夜色浓,外头忽然传来隔壁王奶奶敲门声响:“冉冉在家吧?”
宋冉看李瓒眼,赶紧起身:“在。”
王奶奶已推开院门走进来。
宋冉打开门,奶奶将枚针递给她:“唉哟,眼睛又不好,穿针就是穿不进去,
李瓒显然不信这种非科学,问:“谁说?你?”
“亲身经历,非常非常渴望事,都实现……不过,”宋冉小声下去,“也有人说,要想状态好转,就得远离刺激源。”
“远离?”李瓒微抬起下巴,眯眯眼,他并不认同,“痛苦是‘想’而不得。没‘想’,才能远离。可不‘想’,痛苦是没,快乐也没。”
“所以也觉得这是句废话。”宋冉搓搓手指,说,“安慰别人很容易,自己呢,到头来还是要继续挣扎。”
“是。”李瓒极淡地扯下唇角,低头继续看暖炉。
“不知道。”他用力搓下手,神情晦涩,“说是看时间,但谁也不知道有多久。”
宋冉默然看着他手,拆弹双手,修长,骨节硬朗。小秋说,那是能弹钢琴双手。
她没安慰他,却忽然问句:“你想回到以前岗位上去吗?”
他沉默。
半刻后,刚要开口,她悄悄道:“要说实话哦,上天会听到。”
她眨去眼睛里湿润,自顾自地抿唇对自己笑。
他喝完半杯水,起身将杯子放在旁。
她抬头看向他耳朵,
“你呢?还是耳朵问题吗?”
“听声音话,没问题。”李瓒坐回来,见宋冉仍执拗看着他,便又慢慢加句实话,“有时会耳鸣,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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