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人群蓦然散开,给孩子让出条路。
那刻,那个孩子终于回头看她眼——孩童眼眸深不见底,如同湛碧色大海,却并不清澈,充满冷漠而敌视,带着刻骨仇恨。
“倒要看看,你能走多远?”朱颜被那样眼神看,忍不住冷笑声,用鞭梢指着那个孩子,“小兔崽子,别不识好歹!给滚,到时候饿死冻死被人打死,都
“喂……”地毯货主叫声,却畏惧地看眼朱颜,又不作声——这些毯子,每块都值个金铢呢!而且,就算这个鲛人死,那对眼睛可不能浪费!鲛人那对眼睛是宝,只要用银刀挖出来,保存在清水里,去叶城找工匠就可以做成对凝碧珠,能卖得个好价钱,说不定比他这趟货都赚得多。
然而看到赤王府郡主在旁,却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怎?你要走?”朱颜有些意外,也有些生气,追上去问声,“你没听见你娘临死前托照顾你吗?你现在个人想去哪里?”
孩子头也没有回,置若罔闻地往前走。
“你聋吗?”朱颜皱起眉头,大声,“小兔崽子!给回来!”
身上!”那刻,明白垂死之人意思,朱颜只觉得心口热血上涌,慨然道,“只要有在,没人敢欺负你孩子!”
鱼姬感激地看着她,缓慢地点着头,下,又下,有晶莹泪水从眼角接二连三地滚落,流过肮脏枯槁脸,在毯子上凝结成珍珠。周围商人发出惊叹,下意识地簇拥过来。
“鲛珠!这就是鲛人坠泪化成珍珠!”
“天呢,还是第次看到!”
“颗值多少钱?个金铢?”
那个孩子依旧停也没有停下地往前走,忍住眼泪,声不吭。他年纪幼小,身体瘦弱,拖着个人走得很慢,小细胳膊小细腿不停地发抖,在官道上几乎是半走半爬。
周围簇拥着商人面面相觑,个个眼里流露出惋惜神色来。
这样个弱小鲛人,只怕没有走出几里路就会死在半道上吧?就算这孩侥幸挺过来,活着到叶城,作为个没有丹书身契,也没有主人庇护无主鲛人,也会被当作逃跑奴隶重新抓捕,再带到市场上卖掉——与其如此,还不如在这里直接被人带走呢。
跟着赤之族郡主,总算是奴隶里最好归宿。
朱颜在后面连叫几声,这个小孩拖着母亲尸体,却还是步步地往前走,她心里也腾下火,甩下手里鞭子,厉声:“谁也不许拦!让这孩子走!”
在这样纷杂议论声里,眼泪终于歇止,鱼姬最后深深地看孩子眼,头猛然沉,坠在朱颜臂弯里。那颗心脏在胸腔里慢慢安静,再也不动。
朱颜愣片刻,颓然地松开手:“她……她死?”
“滚开!”那个孩子猛然颤抖下,把将她手推开,将母亲尸体抢过来,死死抱住,“不许碰!”
“你想做什?”朱颜愕然,“你娘已经死!”
孩子并没有理睬她,全身发着抖,只是苍白着小脸,默不作声地将母亲身体用毯子层层裹起来,小心翼翼地包裹好,然后打个结,半拖半拉,竟然想带着母亲尸体步步地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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