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命轮在急速旋转,发光那支,定定地指向东北方向。
溯光将辟天剑小心地系在背上,缓步走向滚滚青水,将外袍脱,里面柔软黄金甲闪闪发光,犹如神祗。初冬寒风刺骨,他却毫无犹豫地跃而入——水面上只起个小小浪花,仿佛有无形刀切开无形水,人便如游鱼样在水底里滑行开去。
他手指微微动,那条文鳐鱼扑地重新跃入青水,只留下个小小涟漪。
溯光站在叶城东门外,最后回望眼身后繁华城池,抬起头,听到风从北方空寂之山吹来,风里有羽翼声音。他仰起脸,看着比翼鸟从天宇展翅飞过,眼神也渐渐变得淡漠而宁静。
再见,这个人世,以及那个叫做琉璃小丫头……就如飞鸟和鱼永远不能再度相遇,这次别,在这个轮回里,自己和云荒大地牵扯终于可以断。
接下来,他要离开叶城,继续为扼住命运之轮而奔波于天下。
在离开帝都后,他本来想先找到麒麟,然后押着对方起去让星主发落,然而却并没有发现麒麟踪迹——那夜在神庙里装死骗过自己、趁机开溜之后,那个背弃命轮同伴不知道用什方法离开白塔,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是对个陌生人和陌生世界好奇,对那段模糊不清记忆好奇。然而,在帝都大火中,她站在神庙外看着他——那刻,她眼神完全不像个孩子,而是蕴藏深刻悲哀。
就在那个瞬间,仿佛醍醐灌顶,他忽然明白。
是,她在索求更多东西。
这个看似孩子少女心里,其实深埋着种难以言表情愫。在她看向他时候,眼里所传递讯息是如此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在那刻,他忽然觉得吃惊和恐惧,竟下意识地闪避开视线,无法面对。
紫烟,不能再见她……
不愧是老道商人,当代剑圣,求生本领果然强。
他原本还想再找上找,然而掌心却越来越灼热,似乎捧着团火。命轮日夜透出奇特金色光芒,转动得越来越快,似乎在催促着他尽快动身。
“顺着命轮指向来找。”
“尽快——否则,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见到活着。”
星主最后嘱托在耳边回响,越来越微弱。在第五日黎明,他不敢在叶城多做停留,立刻穿城而出,来到青水之畔。
“哗啦”声,水面碎裂,道银白色光华跃出,停在溯光指尖。
那是条银色鱼,长不过三寸,嘴巴和尾部都是尖尖,就像是个小小银梭——而那条鱼双鳍却是异常,薄薄层膜,展开竟是对绚丽无比翅膀,折射着淡淡银紫色光芒。
——那是文鳐鱼,海国鲛人驯养宠物,极聪敏,会飞行,无论在淡水还是海水里都可以生存,珍贵稀少,在云荒大地上已经少有见到。
那条鱼冲出水面,停在溯光手上,尾巴有节奏地摇动着,嘴巴翕合。
鱼是不会说话,然而溯光却仿佛听懂它带回来消息,微微点点头,低叹:“那说来,这条水路是可以直通到檀谷?那就好。你先回水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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