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忆起这些时候,沧流帝国少将脸色依然冷定。
默默跋涉中,不知过多久、天色微微透亮,大漠依然无边无际地延展着,然而在微黄沙尘中,已经依稀能看见极远处青黛色山峦影子。那是矗立在西方尽头空寂之山。
黎明前风里还依稀有哭声传来,那样悲痛和仇恨,居然百年不灭。
前朝空桑人相信、人死后是有魂魄,北方尽头九嶷山便是阴界入口,人死去后便从那里去往彼岸转生。而那些无法归于彼岸转生魂魄,便会聚集到西方尽头这座冷峭巍峨高峰上,起寂灭。百年前沧流帝国统治云荒大地,为镇压那些死后尚自不肯安分空桑人,便在空寂之山上设立祭坛,结下强大封印。
没有人再上过那座长年积雪峻岭,传说中,那些空桑人被钉死在空寂之山后,尸体按照身前归属部族,分成六个堆堞——每个堆堞下面都是弯弯曲曲、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地宫。那个死亡地宫分为九重,四壁居然是用千万白骨筑成。每重宫门都有智者大人手书上去禁锢之咒,越是高贵尸体——比如各族王,便封印在越深处地宫里。
夜幕下,微弱火光在沙漠中闪烁,青烟袅袅升起。
篝火旁,蓝发鲛人少女静静地等待着主人归来,不多时果然听到脚步从西北方过来,两头赤驼拖着架沙舟从夜色中走出,名戎装青年男子跳下地来,只是简短吩咐句:“收拾东西,连夜上路。”
大半夜不得安睡,湘仍只是答应声,毫无怨言地开始收拾包袱。
“扔上来。”等东西收拾好,云焕坐在沙舟上对着湘伸出手来,鲛人少女费力地用双手托起那个包袱,递给少将,云焕手拎过包裹,另手同时探下,便是将湘轻轻提上来,安顿在身侧座位上。
“会驾驭赤驼吧?”云焕将缰绳递到鲛人手上,淡淡吩咐句,“看着天上北斗星判断方位,向西方直走。”
然而那些鬼魂依然不肯安分,虽然被禁锢在那里无法离开,却极力将怨念透
“是。”湘回答句,面无表情地接过缰绳开始驾着赤驼上路。
赤驼厚而软足踩踏着砂子,轻松而行,整株胡杨木雕成沙舟在沙地上拖过,留下深深两道痕迹。荒漠风呼啸着迎面卷来,虽然是初夏天气,这片博古尔沙漠半夜依旧冷得令人发抖,嘴角吐出热气转瞬变成白雾。
云焕眼睛却是定定地看着天上星辰——那里,在漫天冷而碎小星中,北斗七星发出璀璨光。他目光停在第七颗破军星上,忽然想起他在军中封号:破军少将。他唇角网上扬下,沧流冰族从来不信宿命之类东西,他自然也不认为和自己对应便是那颗星辰,然而巫彭大人却说可以取其善战披靡之意、用在勇贯三军爱将身上。
赤驼拉着沙舟,在夜幕下奔向西方尽头,然而路上少将眼色却是反常恍惚。
他终归是没有同伴……母亲早逝,父亲战死,姐姐和妹妹先后舍身成为圣女。在他身边所有人,都不会长久停留。陪着他最长久居然是个鲛人,潇……不过三个月前也已经被他在战斗中牺牲掉。如今,连往日仅有朋友都和他割袍断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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