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他生自负,到头来、居然连给师傅立碑都作不到!
“弃徒云焕”——在流沙上写下那四个字时候是撕心裂肺痛楚。他终究被所有人遗弃。他也活该被遗弃。即使师傅在世时候,他也不曾毫无保留地信赖她——因为她终究是空桑人剑圣,而他却是沧流帝国少将。他从师傅那里得到力量、借用着力量,却依然包藏着私心,计算着那个自己最敬爱人、使用种种伎俩和手段。
经历噩梦般冷酷童年、交织着权欲和阴谋青年,帝都归来少将有着自己套阴暗处世方法——这仿佛是种在他骨髓里毒,随着心脏起跳动到最后刻。
他或许天生就是这种人——然而,即使这样人、心里也不会没有对温暖渴慕和希求。
直到师傅死去刹,心里无法摆脱猜忌和提防才如大堤崩溃般瓦解——死亡撤销最后丝防备,他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失声痛哭或狂笑,去全心全意相信个人,怀念她、景仰她、眷恋她,而不必再去保留什私心和猜忌。那个淡然温暖影子被无限放大,在记忆中冉冉升起,作为个虚幻象征而存在——那个玉座上冰冷石像,便成他终身仰望,无可取代。
封闭得犹如座堡垒。云焕远远站在那里看着,仿佛看着是自己内心。恍惚间竟有某种恐惧,让他不敢走近步。
“师傅……弟子来看您。”他将如意珠握在手心,俯身放下个篮子,里面是师傅生前最喜爱桃子。单膝跪地、他低声喃喃禀告:“明天就回帝都去。”
想要转身离去,然而却挪不开脚步。尽管冷醒着内心里是如何地厌恶着这种软弱和拖沓,然而有种更强大力量、让沧流少将根本无法离去。这个月荒漠生活如梦,个充满背叛、阴暗、血腥噩梦。他就要回去……回到那个有着铁般秩序帝都,重新回归于力量规则之下,继续攀向权力顶峰。
然而……就算到那个顶点,他又能得到什?能得回在这座古墓里所失去?
可如果不继续攀登,松手那便只有死。
或许,这反而更好。这趟荒漠之行,终于将他心底里那点脆弱彻底断。
从此后,这个空茫云荒大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羁绊他血
连着全家族、起堕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无路可退。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啊……十二三岁少年时。还被流放在属国,也尚未卷入帝都政局,他只是个普通冰族少年,和牧民孩子们嬉闹斗殴,习武练剑,陪伴着古墓中轮椅上那袭寥落白衣。
师傅或许不曾知道吧?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所谓“快乐、矫健和自由”……她对他期许三件事,细细想来、居然只是存在于遥远过去那瞬。如同雪白昙花,在他生命中现即逝。
低下头,手指在沙地上缓缓移动,茫然写下几个字:“恩师慕湮之墓。弃徒云焕立。”
刚写下,冷风就将沙上字迹卷走,湮没无踪。云焕握紧双拳,用力抵在地上,只觉肩背微微发抖——无论怎样怀念、他却不能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不能公开承认她在自己生命里存在过——因为要时刻防备着帝都里那群恶狼窥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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