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大部分*员也已经附于太师门下,沆瀣气。然而本朝有律,太师和由太师推荐任用官吏不得担任御使台御使,以避免太师与负责弹劾御使勾结为祸。因此他这个非太师党章台御使,仍能控制御史台,几年来已多次弹劾太师。
只是如今积重难返,以他人之力,扳倒曹太师又谈何容易……
长长叹息,将浊气从胸臆中吐尽,年轻御使手指不知不觉用力抓紧窗棂。
阿湮,阿湮。当年放弃切,信誓旦旦地对着你说:要荡尽这天地间*佞之气、还天下人个朗朗乾坤——想不到如今、竟依然力不从心。
冷雨还在下,无声无息,落到窗外尚未融化积雪上。
龙朔十二年月廿三日,立春。
帝都伽蓝夜色黑沉如墨,漫天漫地大片泼下,淹没皇城里密密麻麻角楼飞檐、章台轩榭。白日里那些峥嵘嶙峋、钩心斗角庞然大物仿佛都被无边无际黑暗融化,裹在团含糊难辨浓墨中。
虽然已是立春,但阴霾丝毫没有从伽蓝城里退去迹象,此刻冷雨还在淅淅沥沥下,无声无息落到前日里尚未融化积雪上,在黑夜里流出堆堆宛转白。
阵风卷起暗夜冷雨,宛如针尖般刺入肌肤。站在窗前清俊男子不自禁地拉紧衣襟,却没有去关窗子,只是站在那里默默望着那片浓墨般漆黑夜色,仿佛侧耳听着风里什声音。
依稀之间,有若有若无歌吹之声、从那高入云霄层层叠叠禁城中飘过来,仿佛带来后宫里那种到处弥漫甜美糜烂气息——是梨园新制舞曲《东风破》。
年轻章台御夏语冰使凭窗看出去,外面夜色是泼墨般浓,将所有罪恶和龌龊都掩藏。忽然间有风吹来,檐下铁马响声,似乎看到外面有电光闪——然而,等定睛看时才发现那不过是错觉。夜幕黑沉如铁,雨不做声下着,潮湿寒冷,让人无法喘息。
檐下风灯飘飘转转,铁马叮当,雨如同断线珠子从屋檐上落下来。
今夜,帝君又是在甘泉宫里拥着曹太师新献上去班女乐、做着长夜之饮罢?
“这样下去,三百年梦华王朝恐怕就要毁。”风宛如锋利冰冷刀子穿入衣襟、眉目冷峻男子低下头去,喃喃说句。
眼前又浮现出日间早朝时、自己弹劾曹太师奏折被承光帝扔到地上情形——
“查无实据”。高高在上帝君冷冷扔下句话,再也不听作为章台御使他上奏。曹太师在旁看着他,嘴角露出丝笑意,趁机出列请求承光帝降罪于诬告者。牵发而动全身,这边御使台和些同僚为也纷纷出列为他辩护,双方再度在朝堂上针锋相对。辅政六位藩王也有各自倾向,唯独青王在旁微笑不语。
目下整个梦华王朝弊端重重,六位藩王钩心斗角、朝中文官结党营私。而因为承光帝长年无子、储君之位悬空,导致作为太子太傅大司命对王朝影响力衰减,失去历朝大司命应有地位。趁着这个空档、三朝元老曹训行联合朝野大部分力量,以太师身份统领尚书令、侍中、中书令三省长官,权势熏天,将整个帝都伽蓝城、甚至整个王朝置于他支配之下,卖官鬻爵、欺上瞒下,民间片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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