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青羽带着她离开苗疆,进入江湖。
几经流离,相依为命两个人又因为某些原因而分散。直到隔五年多,在洛阳朱雀大道听雪楼里,他们才如宿命所预定那样重逢。
“大哥,召回来有何事?”帘外,朗朗笑着,听雪楼二楼主揭帘而入,“青城那边已经——”话只说半,紫衣青年顿住。坐在萧忆情座位边上绯衣女子闻声回头,目光交错。
震惊神色只是刹那,两人转瞬都平静如初——十年江湖历练,无论谁,都有足够自制力。
高梦非,听雪楼二楼主。
雪楼女领主,已经成为江湖中令人高山仰止权力顶峰人物,她却依然不愿意去回想那段日子——
那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召唤魂魄归来深入骨髓哀恸,几度因为不支而昏倒在祭坛上,然而抱着万希望,能招回青岚魂魄、知道他所在,她咬牙爬起来,用剑割破自己手,振作精神继续着仪式。
七天后,法事完毕。依然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再找到青岚踪迹,无论上天入地。
“爹…爹他不要阿靖!……以为、以为谁都不要阿靖……”八岁孩子冷漠眼睛里袒露出深切悲伤和失望。
“不要哭……会陪着你啊。”少年微笑着,拉起她手,折给她枝紫色野罂粟花。
舒靖容,血魔女儿,听雪楼新来女领主。
他们如今所在位置、和在江湖中地位,已经完全和当日灵溪畔佩剑少年和八岁女孩不可同日而语。仿佛心照不宣,他们谁都没有提起以前,仿佛在沉沙谷那段日子,那纯真如风般日子……其实并不曾存在过。
他们两个人,个生来就是野心勃勃枭雄,个也天生就如此冷漠而充满锋芒。
隔三年多,在听雪楼叛乱里,改名为高梦非青羽死于血薇剑下。
白帝预言开始实现。
然而,他终于也是走……丢下她个人。谁都不要她。
十三岁她在祭坛上怔怔站着,看着那堆成小山符咒灰烬,以及青羽同样憔悴脸。忽然间,滴眼泪从她眼中落下。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所以只有泪水不停地滑过苍白脸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女孩埋首剑下,无声痛哭起来。
父亲死后五年,她终于又为另个人而哭。
她手指用力抠入地面,直到指甲折断,流满手血——十三岁孩子对自己说,这样不行……这样不行!这种痛苦,她再也不要尝到第三次!以后,她再也不会在意任何个人……她再也不要为任何人哭。
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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