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夕阳下,那个女子对着孩童时他俯下身来,谆谆叮嘱,将案上那幅染血白绢放到他手里——他第次看到师父在窗前书写东西,那是篇用簪花小楷写出佛偈: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
初尝滋味,已近割舌。
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她招手让他过去,然后咳嗽着,从案上拿起那柄湛如秋水刀,放到他手里。
“停云,你喜欢这把刀吗?”她微笑着问他。
淡碧色刀握在手心,宛如握住段传奇,少年只激动得微微发抖,用力地点头:“喜……喜欢!”
“那,就拿着它吧!”她低声喃喃,微笑,“停云,你接过这把刀,就成听雪楼新主人,你将拥有在武林中至高无上地位——但是,这未必是好事。你将成为个不幸孩子,生都活在那个人阴影里。”
“就和模样!”
如今,梅家终于被举拔除,反对听雪楼力量土崩瓦解。和试剑山庄结盟后,除黑道上杀手组织“风雨”,武林再无股力量可以再对听雪楼造成威胁。这几年来他日夜悬心问题,也终于得到初步解决。
萧停云叹口气,叹息声在空荡荡阁楼里回响,穿行在刀锋剑芒之上,发出低低回应,仿佛是阵穿过时间和空间风。
神兵阁里寂静无人。夕阳如水,浸没窗前那张空空案几。他忽然有些恍惚:似乎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坐在窗前用蝇头小楷写着什温婉女子,静如秋叶,即将凋零。
他授业恩师池小苔,是个奇特女子。
被囚于斗室数十年,容貌和气质居然都不见太多苍老,笑靥依旧清丽动人,只是头长发已经如雪般。每天,在夕阳西下时候,她会临窗铺开白绢,用蝇头小楷细细记录着什,在她身边案上,供着那把淡碧色刀,在夕阳里反射着如水样光芒。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
烦恼自生,清凉
说到最后句,已经接近诅咒。
二十年荏苒如梦。
那个幽闭于阁中多年女子如今已经死去,然而,作为他幼年唯启蒙恩师,她对自己所说过那些训导,直以来都萦绕在耳边,不曾片刻忘记。
停云,听着,不要重蹈师兄覆辙。要知道贪恋温暖是人天性,但玩火者,必自焚。那些火,你可以借来温暖夕,却永远不要过度靠近火源——记住,不要过度依赖另个人,也永远不要为失去任何个人而心智受乱。
否则,你毁灭也只在旦夕之间。
儿时他还不知道:那把刀,对她来说便是余生里唯温暖慰藉。
他在旁边怔怔地看着,充满好奇。然而,师父却从不跟他说自己在白绢上写什故事,仿佛独自沉浸在某个遥远梦里。
那天,他来看她时,她坐在桌子边剧烈地咳嗽,白绢上已经溅满鲜血。当他惊呼着转身,想要叫墨大夫来时,师父却阻止他。
“这是肺痨……没用。”她微微地笑,阻止他,“你别太靠近。”
“能和他得样病死去,似乎……也是个不错结局呢。”师父仰起头,在窗口夕照里微微而笑,唇角染血,如同片脆弱到透明秋叶。年少他望着这个衰老而美丽女人,担忧而不安。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