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冰洁站起来,将密信绑在白鸟腿上,鸟儿看她眼,放下嘴里衔着颗丹药,转头展翅飞去,消失在夜空里。
她站在那里,默默地看半晌,才将那粒药丸吞入口中,然后回过身,走向岚雪阁最深处。那里堆放着层层叠叠古卷,记载着三十年前江湖往事、武林掌故,除她之外,楼里已经十来年没有个人翻阅过。
她吃力地移开书架,从最隐蔽角落里拿出个小小匣子。用微微发抖手拂去上面灰尘,深深吸口气,寸寸地打开它
“第二次刺杀即将开始,请告知楼中人手布局。”
她心猛然往下沉,知道那只扼住她咽喉手又要收紧。
这十几年来,她永远都处于黑暗之中,处于生死不能边界。无法忠诚,也无法背离。无法去恨,也无法去爱——那个如幽灵样家伙真是残忍啊……利用她心里恶毒和妒忌,却并没有杀她灭口,反而治好她眼睛。
可是,苟活着,用这双眼睛看到,又是怎样结局呢?
她独自在黑暗里坐许久,全身木然,连衣裙皱褶痕迹都丝不动。僵硬衣裙下,只有手指在细微地动着,分分,将那张卷起纸条撕得粉碎。窸窸窣窣,碎屑如同雪样,密密麻麻落满地。
到夕阳照在脸上温暖,然而视线里却已经感觉不到丝光亮——原来,对她来说光明和温暖都只是刹那,宛如烟花,只有黑暗才是最漫长。
她唇角露出微微笑,握紧身边人手。
这,也许是最后次。
“好好休息吧。”他却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异常,将她送入岚雪阁后,仿佛还是有什话要对她说,然而在黑暗里踌躇片刻,最终是放开她手。
但在走出去后,却又回头默默看她很久。
她垂下头,从胸腔中长长吐出口气,站起来。
赵冰洁拉上帘幕,点起灯,拿起笔,抽出张素白信笺,很小心地写着回复,笔画,丝不苟——
“四护法已去往滇南。吹花小筑亦空。静候指令。”
暮色里,有只雪白鸟儿扑棱棱地飞来,落在窗口,用朱红色眼睛看着她。
她知道那是魔信使。
当岚雪阁门被关上后,她个人静静地坐在黑暗里。他气息仿佛还萦绕在耳侧,她默默地抬起手,在黑暗里轻轻抚摸着自己嘴唇,如此寂寞,也如此空无——是,那些话语,都还被锁在唇齿之间,终究未曾吐露半分。
她没有告诉他,自从用那个神秘人给予药之后,虽然未曾全部解毒,但自己眼睛已经渐渐开始有模糊视觉——所以,能看得到台阶,也能看得到他最后回眸和眼里表情。
刚才他凝视时那种欲语还休期待和悲哀,让她心几近撕裂。那刻,她几乎想把心里所有话都向他倾吐。怕什呢?事到如今,她还有什好怕?就把所有不能见光秘密都曝晒于前,让那些肮脏血腥往事和自己同在阳光里死去!
然而,她最终还是咬紧牙,将那些秘密咬死在唇齿之间。
在黑暗岚雪阁里不知道坐多久,赵冰洁才回过神,用手指慢慢从袖子里摸索出个纸卷,细细地展开,上面写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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