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听“伯父”字样,好像突然想起来似,问迷亭说:“今天才头次听说你有个伯父:你过去从来没有讲过呀!你真有这样伯父吗?”迷亭好像巴不得等主人这提问呢。他说道:“唔,伯父,这个伯父可是个老顽固哪,他从十九世纪直没完没地活到二十世纪今天哩。”说着,他瞧瞧主人,又瞧瞧主人妻子。主人妻子笑吟吟地说道:“您净说些有趣话!您伯父他老人家住在哪儿呀?”“住在静冈,不过他可不只是还活着,而且脑袋上还直顶着个顶髻〔23〕哪,真让人不能不为之赞叹啊。对他说:‘您戴顶帽子吧。’他骄傲地说:‘活这大年纪,还从来没有感到怕冷需要戴帽子。’有时说:‘太冷,您再多躺会儿吧。’可是他说:‘人嘛,睡上四个小时就够啦,如果超过四个小时,那简直就是种奢侈。’他总是天不亮就起床。而且,他还得意地说:‘为把睡眠时间缩短到四小时,做过长期锻炼,年轻时候也是困得很,只是到最近才进入随心所欲境地,再也没有比这更使人高兴。’他已经六十七岁,当然睡眠少,这还用说嘛,才不是什修养锻炼功夫哩。可他本人却自以为完全是靠克己功夫取得。还有,在他出门时候,定要带把铁扇哩。”主人问道:“带上它做什用?”“不知道用场,反正他出门总要带上,也许他想用这柄铁扇代替手杖吧。可是,前些日子却发生件怪事。”这次,迷亭是有意和主人妻子搭话。主人妻子不痛不痒地回答声:“什怪事?”“就是今年春天他突然来封信,信中让立刻给他老人家寄顶大礼帽和件大礼服去。有点莫名其妙,写信去问下,回信说是老人家自己要穿。二十三日在静冈有个祝捷会庆,命令必须在此之前买好寄去。更可笑是,他老人家命令是这样说:帽子嘛,可买个差不多大小,西装嘛,也估量下尺寸,到大丸和服店订做去。”“近来大丸也做西装吗?”主人问。迷亭说:“哪里,老兄,他是将白木屋错当成大丸啦。”主人又问:“让你估量尺寸给他做西装,这能行吗?”迷亭说:“这就是伯父之所以为伯父地方呀!”主人问道:“那你怎办?”迷亭说:“有什办法,只好估量着做套给他寄去。”主人又问:“你这人也真敢胡来。怎样,派上用场吗?”迷亭说:“总之是对付过去。看地方报纸,那天,牧山翁居然难得地穿着大礼服,拿着他那永远不离身铁扇……”主人说:“看来铁扇是永不离手啦。”迷亭说:“唔,打算在老人家去世时,定把铁扇给他放进棺材里哩。”主人说:“不管怎说,帽子也好,西服也好,总算都让老人家派上用场,这就好嘛。”迷亭说:“可是你完全说错啦。也这样想过,事情圆满解决,总算不错。可是过没有多久,从老人家那里寄来个包裹,想大概是给寄来点什道谢东西吧。打开看,是那顶大礼帽,还附封信。上边说:‘承你费心购得此帽,惟尺寸稍大,希持此帽到帽店,烦其代为缩小是盼。随信寄去邮政汇票纸,以供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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