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把印花布坐垫摆放在“壁龛〔8〕”前,对客人说声“您请坐”,就退下来。剩下铃木君个人,他环视下室内:壁龛里挂着幅木庵“花开万国春”赝品字画,还有个京都烧制廉价青瓷花瓶,瓶中插着几枝“寒樱”。他看过这些后,无心地往女仆给他摆好坐垫看眼,不知什时候,只猫大模大样地坐在上面。不说也明白,它就是鼎鼎大名在下喽。这时,铃木君内心里瞬间涌起阵波澜,这个坐垫不用说是特地为他放,而在他坐上去之前,就被只奇怪动物大模大样地蹲在上面,这是破坏他心理平衡第个条件。如果这个坐垫在请铃木君坐上去之前,空荡荡任凭春风吹拂,那也许铃木君为表示谦恭之意,会在主人说声“请坐上去”之前,就在硬邦邦铺席上直忍耐下去。但是,在迟早应由自己占有坐垫上,不打招呼就坐上去如果是人,那还可以忍让,可居然是只猫儿,真是岂有此理。这更使他感到加倍不愉快。这是破坏铃木君心理平衡第二个条件。最后,还有这只猫儿态度更惹他生气。它哪里有半点儿感到内疚神色呀!而且居然以傲岸不逊态度,坐在根本无权坐坐垫上,眨着那双不惹人喜爱圆眼睛,注视着铃木君脸,仿佛在说“你老兄是谁呀?”这是破坏铃木君心理平衡第三个条件。既然铃木君如此不满,他本来满可以抓起脖子把从坐垫上把揪下来,可是铃木君却声不响地瞧着。按理说个堂堂人,不应该怕这只猫儿而不动手,那他为什不早早处置来发泄他不满呢?看来这完全是出自铃木君为维持自己作为人体面而自重心理。假如诉之,bao力,那三尺童子也可以上下翻弄,但从体面这点来看,即便这位金田君肱股之臣铃木藤十郎,也拿这个盘踞在这二尺见方宝座上猫大菩萨毫无办法。尽管旁边无人,但和猫争座位总多少要关系到人尊严。认真地以猫儿为对手争个是非曲直,总显得不像是个男子汉所为,未免滑稽可笑。为避免这种有损名誉事,就只好忍受这种尴尬局面。然而,正因为他必须忍受这种局面,所以他对猫儿憎恨也就更加强烈。铃木君不时地瞧眼,每次都显出副哭丧脸儿。仰望着铃木君那副表情感到非常有趣,于是尽量忍住笑意,作出副若无其事样子。
〔8〕在客厅墙壁侧辟狭长空间,安上木板,可挂画及放置花瓶,起着装饰屋子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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