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三殿下动容,并非是长依,而是长依对桑籍逾七百年不变那份痴情。
大约“无常之空”令三殿下他感觉荒芜,他未曾见到这世上有“非空”之物,而长依对桑籍那份恒久痴情,令他觉得那也许会成为种“非空”,因此令他格外珍视罢。
他舍掉半修为也要令长依保住性命,不过是因为,只有活着长依才能向他证明这世上也许真有“非空”之物。
仙途漫漫,皆是荒芜,这切三殿下他都看得透透,但三殿下他大概并不爱这样荒芜漫漫仙途。所以三殿下他自己有时也会说长依于他而言不同,她确是不同,只是这不同,同儿女情长全无关系罢。
日头烈起来,街上喧闹声益甚,这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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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三殿下他生来便是四海八荒最适合当神仙神仙罢。
譬如与和三殿下年纪相仿大殿下二殿下做比,三位皆是身份尊贵少年神君,大殿下有欲,他欲是凡事都要强出两个弟弟;二殿下亦有欲,他欲比大殿下高明些,乃是于四海之内壮天族之威名于八荒之内建不世之奇功;而三殿下呢,瞧着三殿下他身边美人茬接茬,像是个风流无边样子,似乎是最该有欲之人,但于三殿下而言,这世间万物为空。三殿下内心没有任何欲望。
她从前在“空”这个字上头并无领悟,只是有回听三殿下同帝君饮茶对弈论法,提到空这个字。他们谈得高深,她没有听懂,因三殿下愿意成全她们向道问佛之心,她琢磨阵没有琢磨明白,便在私底下讨教三殿下。
天步记得,彼时伴在三殿下身旁美人是义水神君小女儿和蕙神女。天上那时候盛传三殿下应是对和蕙神女十分中意,因这位神女已伴他四月有余。东海之上千重白云掩住云山之巅有鹿鸣鹤啸,风姿妍丽和蕙神女靠坐在株万年古松旁,正轻拢慢捻地弹张七弦琴,偶尔望向三殿下眼神中尽是缱绻倾慕之意。
天步瞧着眼前脸愁思少女,她长得颇似长依,此时脸上表情更是像极当初长依避在偏处人为桑籍伤情时候。
站在旁提笔描绘和蕙神女三殿下听到自己问他何为“空”时,并未停下手中画笔,他嗓音微凉:“世间事物,皆有流转生灭,无恒常之事,无恒常之物,亦无恒常之情;万事无常,有必成无,无中生他物,又必成有,但这流转生灭中却没有什是抓得住,能恒常,这便是空。”
她兀自不解,瞧着不远处美貌神女,轻声问道:“那此刻对殿下来说,也是空吗,空,难道不是令人乏味?殿下觉得此刻乏味吗?”
三殿下边提笔蘸墨边漫不经心地答她:“空令人感觉乏味?”他笑笑,那笑容含着些无聊意味,淡淡挂在嘴角,“不是乏味。”他说,“空是令人感觉荒芜。”
天步直记得那日说“空是令人感觉荒芜”三殿下,他眼中是神族难得美人,笔尖也是这位难得美人,那张画灵性俱现,至少说明三殿下他看着美人时并没有敷衍,但那时候三殿下他神色,却有种世间万物都不值提百无聊赖。
是以,因三殿下散修为救长依这事而将三殿下他就此传成个情种种种传闻,天步听在耳中是觉得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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