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行人熙熙攘攘,三殿下站在街口第次对自产生怀疑。他觉得成玉看上这些东西,全都很蠢,比他做佛塔小僧木刻花旦牙雕小仙差得太远,而以他品味,他为什要把这些东西买给成玉,这完全是个谜。
正巧个童儿从他身边经过,他闭闭眼,想着算,眼不见心不烦,便给童儿银钱让他将怀中乱七八糟东西全给成玉送过去。
成玉因是路用跑奔上二楼,到得连三桌前不免气喘。
三殿下抬眼便瞧见她手中蹴鞠面人,眉心不受控制地跳跳。但成玉全然没有注意到三殿下脸上嫌弃之色,挺高兴地举着那面人凑到他眼前比圈,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些东西,都是连三哥哥你给买吗?”
三殿下不动声色地往后退退,大约实在不想承认自己在这种蠢玩意儿上花钱,他没回答她问题,只转而问她:“怎每次碰到你,你都在为钱苦恼?”
半日,出门指教国师。
结果半路碰上成玉。
那时候他其实离她很近,但她蹲在个做面人小摊儿跟前,玩赏个面人玩赏得十分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三殿下眯着眼看着她,心想:谁说期盼着同他逛酒楼,要在家中安坐,好好等候他给她传消息来着?他没有信她着实是明智。
她大约十分喜欢那蹴鞠面人,拿着根紫檀木簪子扭扭捏捏同捏面人老翁打商量:“拿这个簪子同老人家你换这个蹴鞠面人行?”老翁不识货,瞅眼那根簪子,没有搭理她。
成玉捏着面人坐在他身旁,想会儿:“也不只你碰到时候,”她诚实地回答,“你没碰到时候,也在为钱苦恼。”她像个饱经沧桑老妪样叹口气,“从十三岁开始,就在为钱苦恼。”仿佛很懂人世艰难似地,老气横秋道,“但这就是人生啊,能如何呢?”说完她沉默下,“人生真是太难,你说是不是?”
三殿下看她阵,从袖子里取出沓足有寸厚银票,递到她面前,看她怔在那儿不接手,倾身帮她装进袖袋中:
她又蹲得近些同老翁商量:“那用这个簪子换摸摸你这个蹴鞠小人儿可好吗?”老翁嫌弃地瞟眼她那根簪子:“摸不得,摸脏。”
三殿下站在她身后数步外棵垂柳下,彼时只能瞧见她侧脸,但即便这样他也瞧出她不开心。他目视着她委委屈屈地从小摊跟前站起来,目光还定在摊上那个蹴鞠面人身上,定好会儿才磨磨蹭蹭地走,走步还要回三次头。
她今日穿身浅绿色公子装,头发束起来,额上绑个同色白边护额。而她脸上也如同个真正小公子般未施粉黛,但那眉偏就如柳烟,那眼偏就似星辰,那容色偏就若晓花,那薄唇偏就胜春樱,那张脸丝毫未因无粉黛增妍而折损颜色。而当她用那张脸做出委屈落寞神色来时,看着确让人很不忍心。
三殿下自觉自己铁石心肠,他字典中从没有不忍心这三个字,但刻钟后他盯着怀中大堆盒子,竟有瞬间很是茫然,不明白自己在干什。
他方才似乎跟在成玉后面,帮她买面人,买糖画,买十二方锁,还买她看过摸过所有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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