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在外堂候人去内室通传,正碰到孟珍自内室出来,瞧见她二人,皱眉,却没有说什,端着药碗出外堂。未几便有小厮出来请她二人入内。蜻蛉随着小厮走两步,才发现身后成玉并无动静,回首时瞧见她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撑在圈椅扶臂上,眼睫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什。
蜻蛉开口唤她:“郡主。”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似,却依然没怎动,只将撑着额角右手手指缓缓移到腮边,垂着双眼睛淡淡看过
她前些时日冷眼旁观,觉着郡主着实是个看得开人。自以为郡主天真童稚不能与他并肩是世子,因此而将郡主拒于千里之外是世子,但隐痛着看不开那个人,也是世子。她觉着自己有这个打算其实是为世子好。
但问题就在于季世子驭下太严太有手段,以至于蜻蛉探得季世子他中毒这个消息,已是三日之后;待她刚在心里头勾出幅借此时机助郡主世子冰释前嫌大好蓝图来时,她又立刻探知世子他剧毒已解。
确如话本中套路,翩翩佳公子命悬线之时是有佳人陪伴照顾还痛哭,但那不是成玉。
为世子配出解药是珍姑娘。
守候服侍在世子榻前也是珍姑娘。
这样个玩物丧志之人!”
成玉追着彩蝶而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若是在平安城,有谁敢说她骨头轻,她能将对方打个半身不遂,别说打个蛮族公主,便是打当朝公主都不在话下。但念及她今日是在丽川王府,如蜻蛉所言,孟珍于季世子有大用,季世子同她虽然这样,但总是救过她。且她蒙丽川王府殷勤照拂三月,因朱槿是个说半年后来接她就必定会在半年之后才来接她说话算话之人,因此他们还得再照顾她三个月。
终归丽川王府对她有恩。
她愿意为这个恩,多担待些孟珍对她莫名敌意。
世子醒时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带雨,还是珍姑娘。
蜻蛉觉得世子和郡主怕是要彻底凉凉。
成玉得知季世子中毒消息是在世子回府后第七日,倒并非全然自蜻蛉口中获悉,乃是听拒霜院门口那株樱树提几句,她再去问蜻蛉。
成玉在书房中坐片刻,翻箱倒柜地找出前几日她读得如痴如醉那本《幽山册》。那上头她拿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做许多笔录,添记平安城外她探过许多奇山妙岭,与册子上记载菡城山泽遥遥呼应,蜻蛉看过,也觉得很有趣。
她将册子揣在怀中,便领着蜻蛉去拒霜院探病。
季夏时节,三伏里赤日炎炎,花园中待着嫌热,蜻蛉便领着成玉出门听说书,倒是很少再看到孟珍。蜻蛉提句,说近日前府事多,世子十分忙碌,成玉并不多问,蜻蛉也就不多说。二人只是听书看戏,玩物度日。
结果那个月末,出事。
季世子领着精兵良将去探南冉古墓。前去十八人,回来只得两人。个是孟珍,个是为救她而身中剧毒季世子。
季世子身中剧毒,生死线,照理说这是个缓和季成二人关系好时机。
蜻蛉瞧古往今来许多话本,于此深有心得,明白即便世子认为二人间有什迈不过沟壑天堑,只要郡主她以泪洗面日日服侍于世子榻前,病弱世子怎能抵挡得住,必然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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