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暗自地松口气,东华跨上岸只脚却顿下,霎时,外袍滑对着她兜头就盖下来。
与此同时,她听到前方不远处个声音响起,像是连宋神君,似乎极尴尬地打着哈哈:“呃,打扰打扰,什也没看见,这就出去。”
她愣愣地扯下头上东华白袍,目光所极之处,月亮门旁几株无忧树在月色下轻缓地招摇。
东华仅着中衣,立在池沿旁居高临下地打量她,好会儿才道:“你在这里做什?”
“洗澡。”她谨慎且诚实地回答,张脸被热腾腾池水蒸得白里透红。
着逃这久,身又累又脏,极是困乏,该不该宽衣解带去娑罗双树后面这汪天泉里泡上泡。
她思考很久。
眼看明月东升,虽升得不是十分地高,不若凡人们遥望着它感到那诗意,但清寒银晖罩下来,也勉强能将眼前山石花木铺洒全。几步之外,碧色池水笼层缭绕雾色,还漫出些许和暖仙气。凤九谨慎地再往四下里瞧瞧,料想着戌时已过,大约也不会再有什人来,跑到泉边先伸手探探,才放心地解开外衣、中衣、里衣,小心翼翼地踏入眼前这汪清泉之中。
攀着池沿沉下去,温热池水直没到脖颈,凤九舒服地叹息声,瞧着手边悠悠飘来几朵娑罗花,时触及她隐忍许久颗玩心,正要取来编成个串子。忽听得池中方白色巨石之后,哗啦阵水响。
凤九伸出水面去取娑罗花截手臂,刹时僵在半空。
回答完才省起这汪泉水虽是碧色,却清澈得足可见底。红云腾地自脸颊处蔓开,顷刻间整个人都像是从沸水里捞起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把眼睛闭上,不准看,不,你转过去,快点转过去。”
东华慢悠悠地再次从头到脚打量她番,颇有涵养地转过身去。
凤九慌忙地去够方才脱在池边衣杉,可脱时候并未料到会落得这个境地,自外衫到里衣,都搁得不是般二般远。若要够得着最近那件里衣,大半个身子都须得从池水里浮出来。
她不知如何是好,果真是慌乱得很,竟忘自己原本是只狐狸,若此时变化出原身来,东华自是半点便宜占她不着。
她还在着急,就见到只手握着她白裙
碧色池水阵动荡,搅碎池月光,巨石之后忽转出个白衣身影。凤九屏住气,瞧见那白色身影行在水中,越走越近。雾色中渐渐现出那人皓皓银发,颀长身姿,极清俊眉目。
凤九紧紧贴着池壁,即便向脸皮其实有些厚,此时也觉得尴尬,脸色青白好阵。但好歹是青丘女君,很快也就镇定下来,甚至想要做得寻常,寻常到能从容地同对方打个招呼。
然这种场合,该怎打招呼,它也是门学问。若是在赏花之处相遇,还能寒暄句:“今日天气甚好,帝君也来此处赏花?”此时总不能挥挥光裸手臂:“今日天气甚好,帝君也来这里洗澡啊?”
凤九在心里懊恼地思索着该怎来做这个开场白,却见东华已从容行到斜对面池沿,正要跨出天泉。整个过程中,目光未在她面上停留丝半毫。
凤九想着,他兴许并未看到自己?那今次,也算不得在他面前丢脸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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