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画宫装艳丽,停在牢门前两步,卒子打开牢门退下去。阿兰若将手中笔字收尾,续道:“牢中无事,开初其实不大明白母亲为何往头上安这样罪名,但琢磨阵,也算想通些因由。”
倾画淡声道:“你向聪慧。”垂目在她脸上停留
来,去下鬓上枯萎白花,呆坐阵,晚风付过,花瓣被风垂落,躺在地上,衬着清扫得丝灰尘都不染拜师办,就像是什污迹。她瞧着手里光秃秃花梗,苦笑声:“那也你送这个,其实是在道别?竟没有察觉出。”
朝天子朝臣,不同君王在权力上有不同安排,神宫力量独立于总是之外,饶是相里阕在位,压制个失神官长神宫都有些费力,遂论即将即位却毫无根基太子相里贺。这就是沉晔被迎回岐南神宫缘由。
虽然同为方之君,相里贺这些考量,凤九却着实不能理解,自她记事起,他们青丘五荒五帝只换荒帝,还是她把她姑姑给换下来。且她记得她姑姑自从被换下来开始每天都过得十分开心,看着她眼神饱含种过来人同情。再则东荒臣子们大多不学无术,最大爱好是假装自己是平头百姓跑去集市上摆摊,会掐起来多半是谁占谁摆摊摊位。照他们冠冕个说法,他们青丘之国神仙,虽为家为国谋着个职位,掌握着点权力,但岂能像凡人,让权力反过来愚弄他们,虽然九重天上神仙也有那种好争权,那全是因他们没有人生追求,没尝过摆摊乐趣。尝过却仍去弄权,那就是他们没有生活情趣。凤九觉得,她这些臣属说得对错与否暂且不论,但省她不少事倒是真。
这段记忆紧锣密鼓,环扣这环,像是帘瀑布从峭壁上轰然坠下,击打在崖底碎石上,溅起丛丛冰冷水花。所谓悲剧,自古开天,便是这样副蘧然仓皇却又狰狞无情摸样。记忆下环,紧扣着苏陌叶曾告诉她那则传闻。
原来,那并非句虚言。
七月二十二,上君大殓将尽,是夜,公主府被围,阿兰若被把铁锁锁出府门,押进王宫,安在她头上罪名,是弑君。
主理此案刑司大主事是她娘倾画夫人亲弟,她亲舅舅。
上君薧,按理说承权该是太子,但太子相里贺从前是个不被看重太子,此时是个势微太子,将来也行只能做个傀儡上君,大权概旁落在倾画夫人手里。而朝中谁都晓得,刑司这位大主事是倾画夫人心腹。换言之,往阿兰若身上安罪名是她亲娘,困她是她亲娘,门心思要置她于死地,仍是她亲娘。
阿兰若蹲牢第七日,倾画夫人屈尊大驾,来牢中探视她。牢中清陋,蓬压实茅草权当个睡铺,挨着牢门搁张朽木头做小桌子,桌沿有盏昏沉沉油灯,阿兰若身素衫,靠在小桌旁习字,牢门外个卒子守着个火盆,她习张卒子收捡张烧张。
倾画夫人委地长裙裾扫顾地牢中阴森石阶,她听到绫罗滑过地面窸窣声,抬头瞧来客眼,眉眼弯弯:“母亲竟想起来看,可见宫中诸事母亲皆已处置停妥。”语气和缓,像她们此时并非牢狱相见,乃是相遇在王宫后花园,寒暄个寻常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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