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脏兮兮小脸碰撞,怀中抱着只死鼠,手上全是血。
这是他表妹。同是表妹,橘诺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这孩子却衣不蔽体,脏兮兮地圈在这个蛇阵里,仅能以鼠血为生。小小孩子躺在地上,颤阵,终于受不住地哭出来,像被谁捏着嗓子,声儿轻轻地、细细。就是这样声语不成调啼哭,却猛地击在他心上。
这孩子得什病他不晓得,需要什良药他也不晓得,但梵音谷中没有哪味良药比神官之血更具奇效,这个他晓得。因蛇阵结界阻挠,他不能深入阵中将孩子带出来,只能咬破手指,勉强将手伸进结界够着孩子嘴唇,几滴血下去,孩子终于有力气抱着他手指吮吸。这孩子食量大,并不知他血此时只是治她病良药罢,反而作维生养分,像吸食鼠血般非要喝道饱才肯放开。
他血救她命,此时流在她身体里,他从未用自己血救过谁命,这让他觉得这个孩子于他是不同。
他拿衣袖擦干净她脸,看到孩子清晰眉眼,想起橘诺说她妹妹长得软糯可爱,他想她确十分软糯可爱,倾画夫人竟然忍得下心。餍足孩子睁开黑白分明大眼睛静静看着他,他抚着她额头笑下,聪明孩子便也学着他样子,挑起稚嫩嘴角笑下。他用手轻轻拍着她哄她入睡,她睁着眼睛仔仔细细看他好会儿,才终于闭眼睡着。而至阴时快要过去,巨蟒警戒心该要回来。
那之后,每次出入王宫,他常找时机悄悄去看那孩子。但往往只有十五至阴夜方能靠近蛇阵。后来他从息泽处知悉上君之血能让巨蟒在华表中沉睡,便借着祭祀之名储不少上君指血。用这个法子他终于能踏入蛇阵,有回他试着能不能将孩子抱出阵外,但孩子软乎乎手臂方触到阵沿结界,不知为何,华表中沉睡巨蟒竟蓦然惊醒,亏得他动作快,才没有葬身蟒腹,那时他才晓得,自己个十来岁小孩子,虽担着个继任神官长之名,力量却是多弱小。
他很怜悯这个表妹,暗中照看她五年。她饿时,就带食物给她吃;她挨冻时,就用巨蟒蜕下蛇皮做成衣裳供她御寒,这些照顾不露痕迹,五年来直无人发现,也就免她倒霉。她刚出生便被扔进蛇阵里,自然没有名字,她不是条蛇,是比翼族公主,得有名字,她父母不愿意给她,他很想他可以给她。他为她起名阿兰若,是寂静意思。他在她手心写阿兰若三个字,缓缓念出来,阿兰若,这是你名字,以后说这三个字,就是在叫你名字。聪明孩子有样学样地拿手指在地上胡画,让他觉得好笑,他用术法将这三个字烙在她手臂上,轻轻道,照着这个来画。懵懂孩子紧抓着他衣袖,眨眨眼睛,费力道:“晔……晔……兰”他轻声道:“对,是沉晔,是你表哥,你是阿兰若,相里阿兰若。”
历代继任神官皆需在十五岁闭关长修,长修之期二十年,修成便晋为副神官长。他小时候无所牵挂,心盼着这段长修,如今照看阿兰若,却觉能推天是天。但终归,这是躲不过职责。
他担忧他走后无人照拂,又重蹈食鼠血覆辙,临别那个夜晚,为她在蛇阵中种下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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