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她那多次,眼看着她影子消逝在眼前,才第次明白,失去究竟是什。
那个人,你再也见不到她,再也不能听她说话,再也无法触碰到她。她甚至决绝得放弃轮回,无论有多少个来生,无论你变成谁,也再不能同她相遇。
她已经不在,离开得彻底。
巨大痛苦从肉里深深剖开他,寸寸蔓延,是迟来绝望,他生从不曾品尝过绝望。早知如此,他那些隐忍是为什,他对这俗尘俗世忌惮是为什,他活着又是为什?
狂风自天边而来,东天日光瞬间被密云覆盖,阻挡箭雨长剑忽然爆出阵玄光,靠近羽箭竟在这玄光中
抗之力神官长大人,竟打他们眼皮底下,自正门走出神宫,此举令他们无限恼火,纷纷自半道现身相拦。而神官长面若修罗,只手执剑,剑光闪过,相拦密探们便个个身首异处。百十来密探里头唯留个活口,是平日反应奇慢此时来不及现身小密探。待神官长走远,小密探哆嗦着唤出传信鸽子,将神官长离宫之信绑在鸽腿上,传给远在思行河倾画母女。倾画二人在思行河,乃是按比翼鸟族规,为死去将士们祈福。
八月二十六,南思行河畔,将士们枯骨旁搭起百丈高台,台上招来祥云点缀,女君祈福仪仗铺排得很大。几日急行,他亦恰在这日赶至此处。
河似玉带,蜿蜒于平韵山旁,耀耀晨光中,乐音林玎玲轻响。不吃不喝急行赶路这几日,阿兰若时时萦绕于他空白脑际。闭眼,脑中便全是她影子。那鲜活,容不得他相信她已离他而去。但如何能不相信。他不是自欺欺人之人。这几日他如在云中,思绪与痛苦皆离他而去,他要来思行河,他来找她,因此地是她给他答案,将是他终局。
他未曾想过躲开女君仪仗,他只是沿着河畔,想象那是她临终时走过段长路。她生最后段路。走过这段路,她在想着什?她仍恨着他吗?
行到河畔尽头,便是高台突兀,旌旗如蓬华。紫色华盖下倾画脸颊入他眼中,竟是难得慌乱惊恐,他不知他模样是否令人害怕,只知倾画僵着脸下什号令,便有铁箭如雨蜂拥向他,他本能挥剑,长剑立于河畔,铸起森严剑气格挡,但箭雨无终,终他阻得进退维谷。
河畔忽有阵风吹过,乐音林中似有谁奏出曲挽歌。白色乐音花脱离枝头,竟穿过凌厉箭雨,飘落于他剑阵之中。小小乐音花栖立于剑柄处,像只纯白蝶。蝶翼扑闪之下,阿兰若就那样出现在他眼前,漆黑发,绯红衣,带着点笑意,从他剑柄上取下那朵白花,指间把玩阵,缓缓别入发鬓,手指在鬓角处轻抚后停。他心中狠狠痛。伸手想要握住她,握住却是虚空。那不过是,乐音树存留下来段影子罢。心神动摇间,便有铁箭穿过护身剑气直钉入他肩臂,刚硬力道逼得他后退数步,口中鲜血染红剑柄。
“适闻孟春院徒来新客,以贴拜之。”
“说或许是真,或许是假,或许是真心喜欢你,或许是真心捉弄你。”
“你真喜欢,沉烨。”
“有时候会觉得不够,但有时候又觉得,你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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