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颜端着副凛然上神架子将领进海中,水中兜转两三盏茶,瞧得座恢宏宫邸前,西海水君打头众西海小神仙们盛装相迎大排场。
因是被折颜这尊令人崇奉上神亲自领进西海,即便他口口声声称只是他座下当差名仙使,西海水君也没半点怠慢。依照礼度,将折颜恭请至大殿高位上,仔仔细细泡好茶伺候着,又着许多仙娥搬来摞摞果盘,令他这位上神歇歇脚。
折颜歇脚,自然也跟着。
二哥白奕,几万年前有段时日曾醉心文墨,常拿些凡界酸诗来与切磋。其中有首是个凡人们公认虽无德却有才大才子写,全篇记不清,只还略记得其中两句,叫作“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二哥细细与解释,说诗人远走他乡,多年杳无音信,此番归心似箭,回得故乡来,可离家越近,却越不敢向旁人打探家中消息。这两句诗,将诗人颗向往
伤。
人有向道之心,天无绝人之路。叠雍那同父同母亲弟弟,二皇子苏陌叶,同四哥倒有番酒肉朋友好情谊。说四哥从西山寻毕方回十里桃林后,有日同折颜斗两句嘴,心生烦闷,气之下杀去西海水晶宫寻苏陌叶喝酒。
正碰上西海水晶宫派愁云惨淡之时。二皇子苏陌叶多喝几杯,饮得醺醺然,靠着四哥将家中这桩不像样事,挑巴挑巴和盘托出。四哥听苏陌叶家中这番辛酸遭遇,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当即表示可以请十里桃林折颜上神来帮帮他。纵然折颜对自己定位很明确,是个“退隐三界、不问红尘,情趣优雅、品位比情趣更优雅神秘上神”,本不欲蹚这趟浑水,可扛不住四哥番割袍断交威胁,终归还是揣着上神架子奔去西海。这奔,才奔出墨渊快醒来天大喜讯,圆满念想。
折颜挑着双桃花眼道:“同真真离开西海时,答应西海群小神仙,隔日便会派出仙使去西海亲自调养叠雍。要令墨渊魂魄恢复得顺遂,那叠雍身子骨确然也该仔细打理番。”
他说得虽有道理,皱眉道:“可你那桃林中却什时候有个仙使?”
他倜傥笑道:“上回东海水君办那个满月宴,听说有位白绫缚面仙娥,送东海水君壶桃花酿做贺礼,自称在桃林里头当差。还说那仙娥自称是九重天上太子夜华亲妹妹,几个老神仙去九重天打探半月,也没探出来夜华君有什妹妹,后来又跑到东海水君处证实,原来那仙娥并不是位仙娥,却是位男扮女装仙君,因同夜华有些个断袖情,才堂堂男儿身扮作女红妆,假说自己是他妹妹,以此遮掩。”
抽抽嘴角:“东海水君其人,这个话编得,何等风趣,哈哈!何等风趣。”
能亲手调养那西海大皇子仙体,以报答墨渊,十分感激折颜。可他此番却非要给安个男子身份,再将推到位断袖跟前,这份感激就打对折。颇后悔,既没四哥在前头挡着,那日东海水君满月宴,便不该祭出折颜名头来。
折颜眼风里斜斜瞟,望回天,摇身化作个少年模样,面上仍实打实覆着那条四指宽白绫。
煎熬个把时辰,总算到得西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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