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叠雍小婢女搬个绣墩儿置到床榻前,供坐着同叠雍诊脉。颤抖着只手搭上他腕,这部脉不虚不实,不缓不洪,不浮不沉,正如折颜所说,再正经不过脉象。
西海水君甚操心,赶紧地凑过来:“小儿病……”
勉强回他笑:“水君可否领着殿中旁人先到殿外站站?”
将殿中众闲人支开,乃是为使追魂术探墨渊魂。追魂术向是个娇气术法,若非修到上神这个阶品,纵然你仙法如何卓越,要将它使出来也是百个不可能。且使时候必得保持方圆百尺内气泽纯净平和,万不能有旁人打扰。
自进殿始便心意发着呆叠雍轻飘飘扫眼,朝他亲厚笑,个手刀劈过去。叠雍睁大眼睛晃两晃,歪歪斜斜地横倒在床榻上。
又畏惧心剖白得淋漓尽致,非大才子不能为尔。彼时听四哥番话,心中并不苟同,只觉得这诗人思乡情切却又裹足不前,究竟是怎样个精神分裂啊。
直至今日,才悟出那两句诗高深含意,才晓得作这首诗凡人确有几分大才。因此刻坐在东海水晶宫大殿之上,怀中揣,便正是颗近乡情怯之心。既想立刻见着墨渊魂,又怕立刻见着。
折颜并没歇多久,闭着眼睛喝两口茶,便提说还有要事须得走。因他是端着上神架子说这个话,西海水君即便有那个心想留他留,也碍于他不苟言笑凛然神色,只得招呼众西海小神仙再前呼后拥地呼啦啦将他送出去。
送走折颜,西海水君持着派忧愁脸,谦谨地说两句客套话后,亲自领去见他那大儿子叠雍。深深吸口气,将浑身上下紧紧崩着,生怕见着叠雍时做出些失仪形容。
窃以为,墨渊既将魂魄宿在西海这位大皇子身上,那这位大皇子周身气泽,总该隐约令感觉些亲切熟悉,那身形容,也必该因墨渊魂魄而染上些许他影子。可待西海大皇子住扶英殿被两个宫娥柔柔推开,尾随着西海水君踱进去,见着半散头发歪在榻上发呆叠雍时,颗心,却蓦然沉下去。
许多年没使追魂术,所幸相配咒语倒还记得清清楚楚。双手间列出印伽来,殿中陡然铺开团扎眼白光,白光缓缓导成根银带子,直至叠雍那方光洁额头处,才隐隐灭行迹
躺在床上这个病弱青年,眉目虽生得清秀,可气派上过于柔软,星半点也及不上墨渊。那形于外周身气泽,也是软绵绵模样,没半分博大深沉。
乍看,要让人相信他身上竟宿着曾在四海八荒叱咤风云战神魂魄,比要让人相信公鸡能生蛋且直接能生出枚煎熟荷包蛋还难。
想是墨渊魂魄实在睡得沉,星儿也没让叠雍得着便宜,沾染些他沉稳刚强仙气。
西海水君在旁语重心长地絮叨半日,大意是告知他这儿子,他面前立着这位瑞气千条仙君,便正是折颜上神座下首屈指弟子。今后他这几百年不愈顽疾,要全全地仰仗这位仙君来打理,望他能怀着颗感激心,小心配合于这位仙君。唔,“这位仙君”,堪堪指正是不才在下本上神。
西海水君那番絮叨实在絮叨,同叠雍无言地两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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