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见不到墨渊，便能浇
浇这些前来朝拜
小神仙热情，不想他们依旧踊跃得很。且越到后头，来喝茶神仙们时辰便拖得越久，喝茶盅数也日渐增多。四哥估摸这是股攀比邪风。正譬如
小时候同他也常攀比谁能在折颜处摘到更多桃子，喝到更多酒。于是迫不得已贴
张告示，上头明文告知来昆仑虚朝拜神仙们，每人只能领盅茶喝，且不能添水。可即便如此，来朝贺小仙仍前仆后继，多得恼人。
在前厅里头扮茶博士扮十二日，第十二日夜里，终于熬不住，将四哥拉到中庭枣树底下站站，求他帮瞒七八炷香时辰，好让去凡界走趟，瞧瞧夜华。
枣树上结冰糖枣已有拇指大小，果皮却仍青着，不到入口时节。四哥打下两个来，掂在手中，道：“你这
偷偷摸摸，就为这个事，该不是怕被你师兄们晓得，笑话你儿女情长吧。”
他也有看走眼时候。
这样同师兄们全没干系，不过担忧墨渊晓得他胞弟在凡世历劫，势必要去瞅瞅，凡世浊气重，有碍他仙体恢复。四哥会这想，大约他觉得女儿家面皮都薄些，即便已上岁数，亦不能例外。哪晓得这张脸皮竟比他估量要厚上许多，有点汗颜。
也不明，但听那白袍青年说法，躲不过是段风月伤情。倘若是段风月伤情，若要规劝，般须拿句什话做开头来着？
正想得入神，耳中不意钻进几声零落琴音。墨渊右手搭在琴弦上，随意拨拨，道：“你这个时时走神毛病真是数万年如日。”摸着鼻子笑笑，笑罢凑到他近旁，拿捏出亲切开解口吻：“师父，人死不能复生，那仲尹大约也是挂念亲姐，你却别放在心上。”他微怔怔，低头复随意拨弄三两下琴弦，才淡淡道：“你今夜过来，只是为这桩事？”
点点头。
琴音缭乱处戛然而止。
他抬头双眼瞧过来，瞧半晌，却问个毫不相关问题，他问是：“你对他，可是真心？”
四哥伸出根手指头来，道：“若是允你七八炷香，今夜便无须睡。顶多允你炷香。夜华他不过下个凡尘历个小劫，没甚大不，这你也要跟去瞧上瞧，黏他黏得忒紧些。”
不动声色地红红耳根子。今日这功夫下得不是时候，竟忘下午他在回廊上同折颜争两句口
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是夜华，心中虽觉得在长辈跟前说这个事有些不好意思，但扭扭捏捏却不是向做派，摸摸鼻子诚实道：“真心。十二万分真心。”
他转开眼去，望着窗外半晌，道：“那便好，便放心。”
呃，他今夜神色有些古怪，难道，难道是担忧做女儿家做得不大像样，以致嫁得不好？想通这个道理，喜滋滋安抚他：“师父不必忧心，夜华他很好，们两个情投意合，对他真心，他对也是样。”
他仍没回头，只淡淡道：“夜深，你回房歇着吧。”
自那日后，墨渊难得到正厅来。那夜跨大半个庭院去宽慰他，待从他房中出来后才发觉其实并未宽慰到他什。有些愧疚。大约这样事，还须得自个儿看开，旁人终究插不上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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