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她从床上坐起来,将头靠在屈起右腿上,又是那样半真半假笑意:“还梦到从前许多事,梦着梦着,突然就想起他们说夫君死,就想啊,如果在这个梦里,夫君确然已离开,
白日里滚滚红尘,后刻便袭来伸手不见五指黑,莺哥影子在这墨般暗色里消失不见,顿觉茫然,不知该跑向何方,脚步停下来,身子却被猛地往后扯,副蓝色衣袖揽住脖子,慕言喘息响在耳边,沉沉带点怒意:“跑这快,不知道很危险?”
握住他袖子拼命伸手指向前方:“哎,好神奇,你看,那是什?”
他顿顿,揽住往沉沉雾色中蓦然晕出白光走去,步步。这旷野般空荡荡暗色里,只听得见他和脚步声,似踩在水上,发出泠泠轻响。
周围墨黑雾霭寸寸散开,天上漾出轮银白圆月。冷月白光中,棵巨大樱树迎风招摇,红色樱花散落半空,似赤雪纷飞。身紫衣莺哥执壶酒懒懒靠坐在树下,微仰头,望住站在她身前面容冷峻白衣男子。慕言已算是十分俊美,男子俊美不下于慕言,周身披层冷月银辉,显得面色尤为冷淡。凉风夹着三月樱花与莺哥声音同飘过来:“陛下刀若是快得过,别说是这恼人宫廷礼仪,就算同床共枕之事,也无件不听陛下……”她话还没说完,柄狭长刀影已在半空划过个圆弧利落回鞘,男子连站姿也无甚改变,她头上松松挽起发带却应声断开,泼墨般青丝披散肩头,半空中被长刀削成两半樱花慢悠悠飘落在她胸口。她怔怔看他好会儿,扑哧笑出声来:“你腰间那把长刀,原来不是带着做做样子?”他墨色瞳仁映出她万般风情,却沉着无半点涟漪。他走近两步,微微俯身将手递给她:“夫人方才与孤打赌,孤赢。”她伸出手来,做出要去握他手样子,却猛地攀住他肩膀,伸手拂便取下他发簪发带。她淡淡笑,拍拍手:“这才算公平。”樱花翻飞中,她提着酒壶摇摇晃晃走在前方,脸上笑半真心半假意。他走在她身后,面色冷淡,看着她似倒非倒模样,却并没有伸手搀扶。浓云散开,有歌声悠悠响在云层后:往事声叹,梦里秋芳寻不见,蓦然回首已千年……
慕言问:“还要再跟上去?”
摇摇头。这梦境已无危险,自那白衣男子出现之后,切似乎都在往好方面发展。问慕言:“你晓得穿白衣裳那个是谁?”
他顿顿,道:“郑国前任国君,景侯容垣,平侯容浔同岁叔叔。”
还没有将莺哥带出去,她这个梦就已平和地自行结束,被强制从别人梦境里丢出来着实难受,这点从慕言紧皱双眉模样就可以推测出,其实没什感觉,但为不使他怀疑也只得做出难受模样。将慕言送回他房中,莺哥才彻底醒过来,模糊看着,半晌:“你解绳子手法不错。”想确不错,少时常和君玮玩这样游戏,就算五花大绑也能轻易解开,遑论只绑住手脚。
将灯台端得近些,问她:“你梦到什?”
她蹙眉做沉思模样,笑下:“夫君。”良久,又道:“他们说他死,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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