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话可说,但事已至此,说说也无妨,他被内监搀扶着,摇摇欲坠,在心里组织会儿语言,开口道:“父王可还记得清言宗宗主,师父惠先生?”
他缓缓点头。
风吹得衣袍朔朔,稍不留神便将声音扯得破碎,不得不提大音量,三军皆是肃穆,裹紧衣袍,郑重道:“师父教导叶蓁王族大义,常训诫王族是社稷尊严,王族之尊便是社稷之尊,半点践踏不得。可父王在递上降书之时,有否将自己看做社稷尊严?倘若叶蓁是国之君,断不会不战而降,令社稷受此大辱。父王自可说此举是令卫国子民免受战祸,可今日陈国列
父王幽禁。他摸着胡子颤抖道:“果真是从小在山野里长大,作为国公主,你就对自己国家没有丝毫感情吗?”父王顿训斥后,无血无泪之名很快传遍整个宗室王族。哥哥姐姐们无不叹息:“蓁儿你书读得这样多,却不知书中大义,你这般冷情薄幸,父王错疼你。”这真是最令人费解件事,本该正经时候大家通通不正经,结局已经注定,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不正经,大家又通通假装正经,如果能将这假装正经维持到最后刻,也算可歌可泣,但大家明显没有做到。而身为王族,他们本该做到。在理解里,王族与社稷体,倘若国破,王族没有理由不殉国。
冬月初七,那日,天空有苍白阴影。
陈国军队围城三日不到,父王已选择投降,再没有哪个国家能像卫国,亡得这样平静。书中那些关于亡国记载,比如君主自焚,臣属上吊,王子公主潜逃,全然没有遇到。只是女眷们有过暂时骚乱,因亡国之后,她们便再不能过这样纸醉金迷生活,但趁乱逃出王宫,除非流落风尘,否则基本无法生存,况且王宫根本没有乱,切都井井有条,完全没有逃出去条件。她们思考再三,最终决定淡定对待。
在内监传来最新消息后,穿上自己平生以来最奢侈件衣裳。传说这件衣裳以八十只白鹭羽绒捻出羽线织成,洁白无暇,唯缺点就在于太像丧服,平时很难得有机会穿上身。
午时三刻,城楼上白色降旗在风中猎猎招摇,天有小雨。
卫国干旱多时,干旱是亡国引子,亡国之时却有落雨送葬。
登上城墙,并未遇到阻挡,城中三万将士解甲倒戈,兵器颜色看上去都要比陈军暗淡几分。兵刃是士气延伸,国破家亡,却不能拼死战,将士们全半死不活,而兵刃全死。这城墙修得这样高。修建城墙国主认为,高耸城墙给人以坚不可摧印象,高大即是力量。但如此具象力量,敌不过句话,敌不过这代卫国国主说:“们投降罢。”
放眼望去,卫国版图看不到头,地平线上有滚滚乌云袭来,细雨被风吹得飘摇,丝线样落在脸上,黑压压片陈国军队,肃穆列在城楼之下。最后眼看这脚下国土,它本该是片沃野,大卫国子民在其上安居乐业。
身后踉跄脚步声至,父王嘶声道:“蓁儿,你在做什?”
夕间,他容颜更见苍老。他上岁数,本就苍老,但保养得宜,此前们直假装认可他还很年轻,但此时,已到假装都假装不下去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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