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骋没告诉吴所畏,并非全为让老人家安心,还有部分原因是出于他私心。他不想让吴所畏难受,即便他知道吴妈特想见儿子,他也不想把吴所畏接过来,让他看到病入膏育老母。
但今天,看到奄奄息吴妈,池骋突然有点儿动摇。
捻灭烟头,他拿起手机拨吴所畏号码。
吴所畏很快接电话,声音讷讷,不像是没睡醒样子,像是直都没睡着。
听到吴所畏声音,心痛如潮水般向池骋涌来,冲散在篮球场外愤怒。他此时心心念念,都是大宝没妈会是怎样。
“汪硕不会回来。”汪朕朝吴所畏说,“个人下雨留宿在外,是不会因为半夜雨停,就踩着泥泞路回家。”
“不是杯疑他在池骋那。”吴所畏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怕他中途回来,看到睡在他床上,会不高兴。”
汪朕静静地说,“放心,他没那讲究,他平时连脚丫子都懒得洗,你不嫌他就成。”
吴所畏点点头,默默地回汪硕卧室。
此时此刻,池骋还在吴妈病房外面溜达。
汪朕把吴所畏带回家,让他睡在汪硕房间。
吴所畏洗个热水澡,又换上干净衣服,舒舒服服地钻进被窝。不到两分钟就睡着,汪朕看他会儿,确定他真睡沉才回去。
半夜,雨停。
汪朕直都没睡,起身去客厅接水,看到吴所畏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对着窗外。后脑勺黑发以头旋儿为中心向四周爆炸,脊背挺得直直,像个倔强又孤独孩子。
“刚才不是睡得好好?”汪朕问,“怎又起来?”
“在哪呢?”池骋声音依旧那沉稳。
吴所畏说,“在家呢。”
“在睡觉?”
吴所畏想声。
池骋说,“
不到个月时间,吴妈瘦大圈,池骋明着将她安排在普通房间,暗中却享受特级待遇,怕就是吴妈心疼钱。
池骋赶过来时候,吴妈上吐下泻,高烧不止,已经陷入昏迷。
刚才情况有才好转,醒过来就拉着池骋手说:“大池啊!你可千万别和们家三儿说这事,万哪天咯噔下就死,们家三儿顶多难受几天。你要现在告诉他,他就得从现在熬到死那天。”
这句话,吴妈不知道和池骋说多少次。
她把家里压箱底钱都拿出来,以为足够撑到她过世,其实还不够天医药护理费。吴所畏给她那些钱她都舍不得拿出来,个劲地叮嘱池骋拿便宜药,住便宜病房,钱得留着给她儿子娶媳妇儿。
吴所畏淡淡她说“雨停,睡不着。”
是,刚才风雨交加,电闪雷呜时候,吴所畏睡得很踏实。现在万籁俱静,反倒睡不着。耳朵像是有幻听,总听见门吱声开,然后串脚步从门口走向卧室,可他等很久很久,卧室门都没人打开。
所以,他就坐到外面。
汪朕自然知道吴所畏想是什,他这副状态,就和每天汪硕如出辙。在这半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汪硕形若游魂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盼着某天有人把门端开,说声:总算找到你。
都是骄傲又胆儿小孩子,只是戴两张不同面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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