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注意水中漂浮菜叶,头也不回。“个夏天都玩掉,大嫂子麻布多!”
掌渡船又插嘴说:“大嫂子多,可不比夭夭好。夭夭什都爱好。”
夭夭分辩说:“划船伯伯,你乱说。你怎知道爱好?”
掌渡船装作十分认真神气,“怎不知道?老虽老,眼睛还上好,什事看不出?你们只看看她那个细篾背笼,多精巧,怕不是贵州思南府带来?值三两银子吧。你顶小时就说过,夭夭长大,定是个观音,哪会错?”
“你怎知道观音爱好?”
信,其实只是装秀才。因此不再说什,作成种“信不信由你”神气,扬扬长长走开。出得团练局,来到杨姓祠堂门前,见有五六个小孩子蹲在那大青石板上玩骰子,拚赌香炷头。老水手停停脚,逗他们说:“嗐,小将们,还不赶快回家去,他们快要来,要捉你们!”
小孩子好奇,便齐回过头来带着探询疑问神气,“谁捉们?”
“谁,那个‘新生活’要捉你们。”
个输本火气大孩子说:“新生活捉们,鬼老二单单捉你。伸出生毛大手,扯你后脚,把捞住,逃脱不得。”
老水手见不是话,掉过头来就走,向河边走去。到河边他预备过渡。河滩上堆满各样农产物,有不知谁家新摘橘子三太堆,恰如三堆火焰,正在装运上船。四五个壮年汉子,快乐匆忙用大撮箕搬橘子下船,从摇摇荡荡跳板上走过去,到船边,就把橘子哗倒进空舱里去。有人在商讨堆菜蔬价钱,面说,面做成赌咒样子。
“观音不爱好,怎不怕路远,成天从紫竹林到南
上渡船,掌渡认识他,正互相招呼,河边又来两个女子。个年纪较小,脸黑黑,下巴子尖尖,穿件葱绿布衣,月蓝布围腰,围腰上还扣朵小花,用手指粗银链子约束在背后,链子尽头还系个小小银鱼作坠子,条辫子盘在头上,背个小小细篾竹笼,放些干粉条同印花布。个年纪较大,眼睛大,圆枣子形脸,穿蓝布衣印花布裤。年青人眼睛光口甜,远远见到老水手,就叫喊老水手:“满满,满满,你过河吗?到家吃饭去,有刀头肉焖黄豆芽。”
老水手看是夭夭姊妹,就说:“夭夭,你姊妹赶场买东西回来?正要到你家里去。你买多少好东西!”他又向那个长脸女孩子说:“二妹,你怎,好象办嫁妆,场场都是背笼!……”老水手对两个女孩子只是笑,因为见较大也有个竹笼,内里有好些布匹杂货,所以开玩笑。那个枣子形脸女子,为人忠厚老实,被老说,不好意思,腮帮子颈脖子通红,掉过头去看水。*
掌渡船说:“二姑娘嫁妆有八铺八盖,早就办好。听你们村子里人说。头面首饰就用银子十二斤,压箱子十二个元宝还在外,是王银匠说。夭姑娘呢,不要银,要金。谁说?说。”
末后话自然近于信口打哇哇,图个嘴响,不必真有其事。夭夭虽听得分明,却装不曾听到,回过头去抿着嘴笑,指点远处水上野鸭子给姐姐瞧。
老水手说:“夭夭,你个夏天绩多少麻?看你定有二十四匹细白麻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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