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架，巧珍和他老婆都正在哭，回去也心烦。再说，他肚子也
确有点饿
。这阵回家没人做饭。于是他又重新坐到明楼家沙发上，喝起茶。他想：吃完饭，
干脆到村前路上等他明楼回来！
当刘立本重新在高明楼家坐下来时候，高玉德老汉还下巴支在锄把上，站在他自留地里发愣怔。
刚才刘立本没头没脑给他发顿脾气，说他儿子勾引他女子，实在叫老汉摸不着头着脑。
本来，高玉德老汉最近情绪不坏。他看见他儿子从苦恼中解脱出来，收心务正，已经蛮像
回事。他已经日薄西山，但儿子正活在旺处，将来娶个媳妇，生儿育女，他就是闭眼睡在黄土里，也平心。加林性子比他硬，将来光景肯定能过前去。现在突然听见这码子事，心头感到非常沉痛。乡里人谁不讲究个明媒正娶？想不到儿子竟然偷鸡摸狗，多让人败兴啊！再说，本村邻舍，这号事最容易把人弄臭！
他同时又想：巧珍倒确是个好娃娃，这川道十几个村子也是数得上。加林在农村能找这样个媳妇，那真个是他娃娃福分。但就是要娶，也应该按乡俗来嘛，该走路都要走到，怎能黑天半夜到野场地里去呢，如果按立本说，全村人现在木概都把加林看成个不正相人。可怕啊！个人旦毁名誉，将来连个瞎子瘸子媳妇都找不上；众人就把他看成个没人气人。不光小看，以后谁也不愿和他共事。糊涂小子！你怎能这
缺窍？
高玉德老汉已经没心思锄地。他拖着风湿性关节炎病腿，瘸拐从小路上下河湾。
虽说他还没吃午饭，但此刻肚子点也不饿。他坐在河边棵老柳树下，瘦手摸着赤脚片，思谋这事该怎办才好。他虽然老，但脑筋还灵。他又从巧珍那方面想。他想：说不定这女娃娃真喜欢加林呢！要不要正式清个媒人光明正大说这亲事？但他想到刘立本，就心寒。他这个穷家薄业，怎敢高攀人家？别说是他，就是比他光景强人家，也攀不上刘立本！太阳已经偏过头顶，西面山把阴影投到沟底，时分已到后晌。玉德老汉仍坐在树荫下摸他赤脚片儿，不知这事该怎样处理。”哎！你个人坐在这里思谋什哩？”有个人在背后说话。玉德老汉转过头，看见是老光棍德顺。他很想和他拉拉话。他们虽然年龄相差不少，却是辈子老朋友；旧社会扛长工找常是个事主家。他招招手说：”德顺，你来坐坐。这阵心烦得要命！”
德顺边往他身边坐，边把肩上锄头放下，说：”还忙着哩！今后晌要赶着把那块自留地再锄下，满地又草糊！”他接过高玉德递过来烟锅，问他：”熬煎什事哩？你有那彪正个好儿子，光景两年就翻上来。加林实在是个好娃娃！别看他明楼，立本现在耍红火哩，将来他们谁也闹不过加林世事！”
“唉！”玉德老汉长叹声，”你还夸他哩！这二杆子已经给闯下乱子子！””什乱子？”德顺脸皱纹都缩到眼角边上。
高玉德犹豫下，才说：”这小子和刘立本那个二女子块胡鬼混哩，现在满村都在风股雨股传播，不信你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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