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哥哥现在在什
地方？”
“
不知道。还没回家去，姐姐就在这里把拦住
……”孙少平
下子感到又急又难受。他知道这件事会把他们家在全公社扬臭。这年头，老百姓尽管少吃缺穿，但非常看重政治名誉。谁家
个
座小桥横跨在东拉河上，把公路和镇子连结起来。条约摸五十米长破烂街道，唯座象样建筑物就是供销社门市部。但这镇子在周围十几个村庄老百姓眼里，就是个大地方。到这里来赶回集，值得乡里婆姨女子们隆重地梳洗打扮番。另外，这街上南头，还有个小食堂。食堂里几个吃得胖乎乎炊事员，在本公社和公社主任样有名气——生活在这穷乡僻壤人们，对天天能吃肉人多羡慕啊！
石圪节今天不遇集，因此街上没什人。少平和金波也没打算过桥去逛逛。前两年在这里上初中时，他们常爱到这条街道上来遛达。那时，这地方在他们眼里也是大地方。可现在，他们已经逛过更大世界，这条破败街道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吸引力。
只是到公社前面中学附近时，他两个却不约而同地停住车子。中学也在河对面，四、五间教室，两排石窑洞；窑洞下面，个小土操场上安副破烂篮球架。多可爱地方啊！他们在此度过两年时光，对这地方熟悉得就象自己身体样。现在他们虽然到个大学校，但这里切都常常出现在他们睡梦中。
现在是星期六下午，他们知道，除过几个公派老师外，学生和挣工分老师都回家去。他们妹妹兰香和金秀大概也走。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沟道里暗下来，风也有些凉森森。他俩立会，谁也没说什话，就骑着车子又上路。少平蹬车，金波坐在车后，用只手亲热地搂着他腰，口好嗓音唱起信天游：“提起家来家有名，家住在绥德州三十里铺村……”象银子般清亮东拉河，到这里水量已经大点，此刻在夕阳辉映下，波光闪闪地流淌着，和公路并行，在沟道里蜿蜒盘绕……到罐子村时候，少平猛下停住车。他突然看见他妹妹兰香站在公路边，象是在等人——说不定就是在等他哩！
他和金波跳下车子，兰香已经跑到跟前来。少平吃惊地看见妹妹脸蛋上挂着两颗泪珠，赶忙问：“出什事？”
“姐夫……”兰香刚开口，就哭得说不下去。少平扭头对金波说：“你骑车先回去。那点面先搁在你家里，罢来拳…”金波是个聪敏小子，他明白少平姐夫家大概出事，他也许不便帮什忙，就骑着车子走。上车子后，他又扭过头说：“需要，你言传声……”金波走后，为使妹妹平静点，少平用手在她头上亲切地摸摸，说：“别哭，你快给说，出什事？”兰香揩把眼泪说：“姐夫叫公社拉到工地上劳教去……”“还以为他死啦！在什地方？”少平问妹妹。“就在咱村里。”
“为什劳教？”
“出去贩卖点老鼠药，人家说他走资本主义道路……”“姐姐呢？”
姐姐抱着猫蛋狗蛋到咱家去，让留在这里照门。急得不行，就在路边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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