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不哭,说:“少平引到外面去……”这阵儿,少安他奶坐在后炕头上,张开没牙嘴只顾笑着。她看见她安安就是没死嘛!这不,已经平安无事地回来!
少安从个毛巾缝成小布袋里,掏出包从米家镇买来蛋糕,拿出来放在奶奶被子旁。他从里面捡块软点,递到奶奶手里,说:“奶奶,你吃这!软,能咬动哩!”老祖母接过这块蛋糕,指着旁边其余,说:“叫猫蛋狗蛋吃去……”少安看家里人情绪缓和下来以后,就个人从窑里出来,转到院畔上。到现在,他对姐夫事,心里还是没有点主意。
唉,他个普普通通庄稼人,能有多少本
和不安。对于象他们这样各方面都很脆弱家庭来说,件小事就可能导致灾难性混乱,甚至使切陷于瘫痪。而眼前发生又并不是件小事。姐夫不仅使家人蒙受耻辱,而且罐子村他家生活越烂包,他这里家庭也就要烂包更快些——因为他和父亲绝对不可能丢开姐姐和两个孩子不管。他更知道,家里出这样大事,家人都指靠他来解决。
他不仅要解决事情本身,还同时要安稳家人情绪……他现在路往家里走,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判断各种情况。是,这是公社出面搞事;如果是本村,他就会立即去在各种人际关系中穿插,先找俊山叔,再找金俊武,然后找二爸,最后找田福堂……当然,还有许多人。而且他还不会都直接出面,各种交错制约力量,就可能使问题得到解决。在双水村这个天地里,他还是有些能耐。可姐夫是罐子村,而这事又是公社搞,和双水村没点关系。他现在能力看来无法解决这事。
怎办?他上自家院子土坡时,脑子里还象乱麻般没有头绪。只有点已经清透:要解决这事,非要通过石圪节公社不可。但公社里除过文书刘根民是他小学同学,能说上话外,其他领导尽管都认得他,但没有什更多交情……到院子时候,他把所有这些思绪暂时斩断。因为他首先要应付家里人情绪。
他在家门口站下,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尽量轻松些地推开门。
他妈,他姐,他妹,他奶,老少四个女人见他回家来,都又惊又喜,高兴得咧开嘴笑着,个个泪流满面,就好象久盼大救星突然从天而降。
少安站在脚地上,为这场面感动得忍不住鼻子酸。是呀,这些至亲至爱人们,都把他看作是全家人靠山。家里出任何不幸事,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怎能辜负亲人们期望呢?
刹那间,种强悍男性豪气在这个二十三岁青年身上汹涌地鼓涨起来!
他平静地问母亲:“爸出山去?”
他妈“嗯”声,接着便撩起围裙揩干脸上泪痕,母亲意识到她不能再哭,以免加重儿子精神负担。他又问脚地上妹妹:“你二哥回来没?”
兰香说:“回来,刚出去到金波家寻个东西……”这时候,他姐兰花头下伏在大弟肩上,又出声哭起来。少安安慰她说:“姐姐,你不要急躁,事情总有哩!你看你眼睛都肿。千万不敢伤身子,你还要拉扯猫蛋和狗蛋……那两个娃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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