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养民瘸拐出这个宿舍。他也没回他自己宿舍去。他走到校园东南角那片小树林中,抱住根杨树杆,无声地啜泣起来……孙少平在第二天才知道金波串联些人把顾养民打顿。他又急又慌,找到金波,埋怨他不该这样。金波让他别管,说他把事干得滴水不漏。
“让顾养民告去吧!他小子挨打,官司也打不赢!他张嘴,们七八张嘴,他说不过们。”他对少平说。但孙少平觉得事情并不那简单。顾养民不会受这口气,肯定要向学校反映。如果真相旦查明,学校可能要把金波开除。但他又不能过分指责金波,因为他这行为完全是为他呀!
孙少平个人想:如果顾养民告到学校,学校开始查这事时候,他就站出来说是他让金波打顾养民。决不能让学校处理金波!金波是为他,他定要为金波承担罪责!
在好几天里,孙少平已经顾不上想其它事,紧张地等待着学校来调查这事。
但过好多天,切仍然风平浪静。金波曾给他说过,顾养民自己说不告他们,少平当时不相信这话。但现在看来顾养民真
生问他:“他什时候偷吃你干粮?”
顾养民惊讶地说:“没有呀……”
“那你为什给这几个人说,他偷吃你饼干?”金波又指指另外几个人。
顾养民冤枉地对那几个人说:“什时候给你们说高来顺偷吃饼干?”
那几个小子立眉竖眼、七嘴八舌地证明:他就是说,而且还说过不止次呢!
顾养民立刻意识到这些人是和他专意过不去。但他又想不起来他什时候把这些人得罪。他在班上平时对同学都很和气,和谁也没吵闹过次啊!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想这些——因为他看见他危险处境迫在眉尖。他也知道他无法再辩解他没有说过别人偷吃他干粮。他看见这群人龇牙咧嘴已经逼近他身边,就赶忙说:“同学们,咱们有什事慢慢说,……”他话还没说完,金波拳头已经捅到他脸上。他立刻感到鼻子和嘴热呼呼,知道出血。紧接着,这群人齐上来,七手八脚把他踩在脚地上;他只感到浑身到处都火辣辣地疼,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过会,坐在炕拦石上金波叫另外个男生打盆凉水。于是,金波和这群人,就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两个人强制地架着他胳膊,另外人把他糊血脸顷刻间洗得干干净净;接着又把他衣服上土也扫得尘不染。金波甚至拿把梳子,把他头发都梳理整整齐齐。然后这群人便放开他,站在旁边都乐得笑。有个人还说:“干脆给这家伙脸上再擦点油,就更风流……”顾养民立在脚地上,眼里泪水汪汪。
现在他身上连点挨打痕迹都没有。这些人狠狠揍他顿,毕又精心地把他“打扮”番,使他看起来什事也没。
有个人对他说:“你给学校告去吧!到时候,们就说,你污蔑高来顺偷吃你饼干,们和你讲理,但你先动手打人,们只好嘛……”这群人又齐笑。
顾养民揩掉自己脸上泪水,说:“不告你们……”他这句话倒使这些人惊。金波他们都不再言传,也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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